第11章 草地

何熙远梦到高中的傍晚在实验楼偶遇陆成风，和对方告别后飞快下楼梯。他感到陆成风在楼梯上方看他。他走得很快，想快速逃离对方的视线，背后的书包里有一根不可名状的倒模。

他扶着扶手跨步奔走，想从陆成风视线中逃离。忽然，书包里传来的震动，开关在走路过程中被触碰开启。

他不敢把东西拿出来关掉，只能加快速度朝楼梯下方奔跑，但对方的视线似乎一直黏在后颈，甩不掉。

冰凉的松木味追着他，他脚下越发快，几乎要飞起来，然而阶梯一眼望不到头……

何熙远睁开眼，发觉枕边的手机在震动。

周六上午十点，屋内拉着遮光窗帘，感受不到窗外的天气。

电话是他的上司打来的，何熙远坐起身，拿着震动的手机盯着来电看了几秒，才接起来，用尽量清醒的语气说：“高总，早上好。”

“小何你好，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嗯，没什么安排，可能就是出去走走。”虽然他本意呆在家里休息。

“你中午来在公司附近的那家日料店吃饭吧，穿休闲点，下午跟老总的车一起去北郊的高尔夫球场，你的陆学长也在。”

何熙远呆在床头，说：“那个……老板，我并不会打高尔夫。”

陆学长也在，这和他好像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不会打你就在旁边看风景，陪老总和陆总聊聊天。他是你学长这事挺巧，做的项目有我们的员工认识卖方老总，可以省多少事。待会你就直接来吧啊。”

何熙远轻叹了口气，说：“好吧。”

高庆年：“好嘞，待会儿见！”

何熙远下床，感到体温已经降到正常水平。他打开窗帘，让阳关照射进卧室，空气似乎很干燥，但已经有春末的迹象。

他先倒了一小碗水果麦片，加入热水等燕麦软化，作为简单的早餐。餐后服用了一片抑制剂。而后打开了电脑，输了几个关键字，看了半个小时高尔夫的规则和入门，学着做了几个挥杆的动作。想了想应该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衬衫和V领深蓝针织外套，左胸口的位置绣着品牌的白色马球标志。下身着浅色卡其裤，裤脚落在脚踝下方。而后是浅色的球鞋，是新英格兰学生的常见装扮。

何熙远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看到自己的倒影，大概是一副从小生活优渥的模样。

他读书的几年大致学会了某个阶层的形，加上本身性格安静少言语，长相显小，看起来像常年深居于庄园的公子。

与他同龄的同学毕业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上学时英俊的年轻Alpha们因为饮酒，毕业后身体便开始浮肿起来。无论他们当年在学校的草坪上看起来的多么耀眼，甚至比记忆里的陆成风还要好看，那些金色和棕色的头发在过了二十岁后便开始稀疏油腻起来。

唯有陆成风这么多年几乎还是年少时记忆里的样子，他的身材更高大修长，年少时面容深邃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大，如今五官长开了之后，是一个年轻Alpha盛年的模样。

他信息素里的松木更醇厚，冰泉更冰冷，他站在那里，与何熙远记忆中并无错位。

周末的球场人并不多，草坪新割过，草尖沾了水，在阳光下微闪着白光，远处风景很好。何熙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大片的绿地了，一路上高庆年说的几句让他巴结学长的话所带来的不适也消失了。

陆成风已经到了，一个年轻Alpha站在旁边侧身和他说话，似乎想贴近但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越界。

高庆年和朱平走近时，陆成风和他的同伴转过身。

陆成风对朱平说：“朱总和高总来了正好，介绍一下，这是我中学的同学严迅。这两位是建瓴资本的朱总和高总，这位你应该记得的，”他顿了一下，“比我们低两届的校友，何熙远，也在建瓴。”

听到他介绍自己，何熙远感到心里一颤，似有酥麻的感觉从脑后升起。不是荣幸，仅是等待了许长岁月之后，终于得以听对方亲口说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陆成风的穿着和他很相像，卡其裤，深蓝夹克外套。

严迅和前两位握手，然后饶有兴趣地盯着何熙远，说：“当然记得，当年的橙子学弟嘛，真巧。”

高庆年和朱平自然不明橙子的意义，何熙远也仅顿了一下，坦然地笑了笑，答：“嗯，是我。”

严迅在几人谈话间多看了何熙远几眼，随后转身跟着陆成风走去了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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