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如影随形（二）

444笑了笑，印象中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样对顾丰年笑，像个长辈看着一个不争气的小辈，但又有些无法的纵容：“好在没有来世可再叫你还我了。”

“你……”

顾丰年朦朦胧胧中似要张嘴挽留，但虚脱到再吐不出一个字，耳边吹笛人的笛声渐渐低沉，如同送别，他眼睁睁地看着444转过身往光亮处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坚定，毫无留恋像是解脱，他往光明处走去，终于消失在了光明里。

身旁狂风渐歇，终于完全停了下来，石塔之中又重新归于平静。或许是刚刚骨哨启动的威力太过于强大，除了是灵体的顾瑞以外，其余人都收到了影响瘫软在地。

顾瑞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并昏迷过去的王瑜，缓缓放下了唇边的横笛，他看了眼窗外澄澈的天际，那里广阔无垠，无边无际，第一次离他如此的近。

*

“父、父亲......”

忽然耳边一声惊呼，悬浮在半空中的人怔忪转头，就看见本应躺在一边的顾丰年缓缓苏醒，微愣看了过来。

顾丰年愣愣地望着坐在窗框上的顾瑞，隔了十年的光阴，他再一次看见他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男人还如十年前那样云淡风轻，依稀还是青年的模样。他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生怕惊扰了这个一触即碎的美梦。

“年儿？”顾瑞微微一愣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你看见我了？”

顾丰年死死盯着他，连呼吸都怕惊扰了他，他勉力都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你要去哪儿？”

“我要轮回去了。”顾瑞望着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曹逸和王瑜喟叹道，“我本以为要终身困在这里，没想到因为这个孩子，因缘际会竟给了我往生的机缘。”

“你要走了——”顾丰年面色苍白，那一瞬间的绝望痛苦几乎瞬间就击垮了他，将他变回了十年前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你——你不能再等一等吗？”他几乎可以算是胡言乱语似的恳求道，“再等一等，我就能想出让你留下来的方法了，我明明，我明明才记起来所有的事......”

“让我死而复生吗？”顾瑞叹了口气。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叫顾丰年怔在当场，只听他道，“我已经死了十年了年儿，你若是去我墓前，我的尸身也早该在黄土下化为白骨。如今我能去轮回，你不该为我高兴吗？”

“我……”顾丰年脸色苍白，他嘴唇翕动几下，终究神色灰败道，“我不高兴……天地之大，我以后又该去何处寻你哪？”

其实顾丰年拿到的原作一直都不是真正的剧情——而是在主神干预下的故事。

“何必来寻我。”顾瑞望着蔚蓝如洗的天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天地广袤，这十年你已去走过了，接下去该轮到我了。”

顾丰年和曹逸一直以来关系都很融洽，也正是因为主神屏蔽了幼年的记忆才迫使两人走上了敌对的局面，两人便一直落入到误解的轮回里。

顾瑞看不下去，他在某一次轮回的时候强行让顾丰年的灵魂分解出了一部分出去。

虚幻世界不得干扰现实，这样一来直接引起了整个系统的注意，为了不影响现实世界这才安排顾丰年重新回来......

一隔十次轮回，记忆回归，他再不是当年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失去许多，也终于知道这世间多得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小到一人，大到生死，世事总是难叫人得偿所愿。

顾丰年往前两步像要伸手握住顾瑞，他一笑将手递过来，却在刚要触及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再见。”

顾瑞渐渐消失在虚空中，顾瑞看见他垂首看着似是轻轻叹了口气，他嘴唇轻轻张合，声音消失在最后那点魂魄的消散里，只在他指间留下一缕清风。

曹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转醒时，只静静地站在石塔最外面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缓缓跪下痛哭出声，而后又再次昏倒在地......

顾丰年醒的时候，屋外天光大亮，只是不知是哪一日的清晨。

“你醒了？”屋里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是稍稍松了口气。顾丰年勉力动了下脖子，那人便已察觉他的意图，弯腰将他扶坐起来。

“我睡了多久？”

曹逸给他端了杯水示意他润润喉咙，一边道：“也不是太久，几天罢了。

他说着就要出去，顾丰年突然叫住了他：“谢、谢谢......”曹逸回头正对上他微微复杂的目光，愣了一下旋即轻笑起来：“应该的，等你伤好了差不多再说吧，要是实在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逼你。”

他说完，不等顾丰年反应过来，便又轻轻勾了勾嘴角，转身走出去替他合上了房门。

顾丰年心中五味杂陈，那日石塔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其实已经记不真切。他伸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颈上的哨笛，坐靠在床上发呆，顾瑞最后也只留下个这个......

他目光无意识地在屋内乱晃，最后落到了桌上一个花纹精致的小盒上。愣了愣，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就听见房门轻轻摇开，紧接着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这么不老实，刚醒就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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