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是当菜谱看的么？

路子愿嘴上说得轻松, 实际上可一点不敢放松，方盐去哪儿他就巴巴跟去哪儿，继续扮演他的花痴老攻小尾巴角色。

方盐有心在小院里猫着求平安, 却被路子愿怂恿时不时出去露个脸。他俩以前那么高调, 突然不见了会引起潜伏在院里各方势力的疑心，这对他们很不利。

医院里能逛的地方被方盐逛了个遍, 最后只剩下那个让他头疼的图书馆了。

俩人在一排排外文书间穿梭，方盐记性好，发现一段时间没来这里又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书籍。他随手抽下一本，翻了半天依旧没看懂上面是哪国文字。

“医院为什么要采购这些不知所谓的书？”方盐把这本放回去，换了一本能看懂的, 翻半天愣是没明白那些他熟悉的文字在讲述什么。

路子愿笑着把书接过去，指着某段文字给他看：“这就是你之前吃那种三角形药片的主要成分，临床上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大多是抑制精神过度兴奋的, 但这种药是刺激精神兴奋的, 通过提炼和二次加工可以变成一种致幻剂，院里给病人们吃的药片里这种成分含量极低，用来维持长期患病服药的病患的神经活性。”

他又拿回刚才那本：“这是德文原版哲学著作, 国内翻译的版本水平太次，还是原版更能让人体会到哲学大师的精神境界。”

方盐瞠目结舌：“你竟然看得懂？”

路子愿把两本书放回原来的位置：“又不是天书, 有什么看不懂的。”

他的语气自然到仿佛看懂这些书和吃饭得嚼是一样的道理，是人生来就会的本能。

方盐咂咂嘴，瞅瞅前后左右那些他连分类都搞不明白的书，试探地问：“这些书，你不会都看过吧？”

路子愿耸耸肩, 突然给他来了个书架咚。

那张正气十足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意，方盐紧贴书架, 紧张到忘了呼吸。

路子愿一寸寸凑近，鼻尖几乎贴上方盐的才停下来。

“没有你的那些年……”

路子愿的声音越来越低，听在方盐的耳朵里就是孤独的低喃。

“我的生活无聊的很。”

方盐不禁吞咽口水，似有所悟：“怪不得，敢情你拿我当玩具了。”

酝酿了满肚子诗情画意的路子愿：“……”

方盐无限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能理解你的苦，可你能不能先把你踩我脚的那只脚拿走？”

都穿拖鞋、故意拿脚尖去撩拨方盐的路子愿：“……”

方盐搓搓眼前这张逐渐崩坏的脸。

路子愿脑瓜子嗡嗡的。

有路过的病人瞥过来，“妈呀”一嗓子跑开了。

专心看书的病人们纷纷转移关注点，一个个贼眉鼠眼往这排书架瞟。

路子愿真想把书架变成多米诺骨牌，大伙同归于尽算了。

方盐在路子愿跟书架置气的工夫钻到下一排书架，好不容易来一趟，他得找一本自己想看并且看得懂的书。

路子愿觉着隔在俩人中间的书架碍眼，气哼哼抽走眼跟前的一本书。方盐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而他的注意力却被抽出来那本书吸引。那是一本介绍树木植物的图画书，封面是一棵榆木。

路子愿：“……”

方盐憋着笑，背着手在一排又一排书架间穿梭。以前他看这些书只觉得医院负责采购书籍的人在瞎糊弄，在得知路子愿看过所有书之后他莫名生出个念头——这些书没准是路子愿想看，医院才买回来的。

以路子愿的影响力，这种可能性可太大了。

花点钱买点书就能消耗掉路子愿的大部分时间，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么。

纵观整个图书馆的存书量，方盐似乎明白了十七岁住进精神病院的路子愿为什么能“分裂”出那么多种不同功能的人格，对路子愿所说的“天才”也有了依稀的认知。

这个人，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强大。

这个认知令方盐悬了好几天的心彻底回归原位，他总算相信路子愿的的确确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只要路子愿能平安，他的顾忌就少了一大半。而他自己并不介意在危险关头去拼命，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一个深切感受过另一个人格是在怎样的绝望中走向沉眠的人，其实骨子里是向往疯狂的。

在这个几近陌生的世界里，路子愿是他唯一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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