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独的水母
周二晚上,难得七点下班的夏见星开着车享受着慢悠悠的时光,经过一条热闹的街道,街上人群涌动,他莫名的生出一番感慨:彩灯高县夜正阑珊,筝弦醉曲意绵长,红妆瘦影霓虹浅,剪影时光渡流年。
慢穿过这条街,见到一栋高楼前电子屏幕上的宣传片才知,商家正在发起汉服活动,夏见星想,有自己的喜好,能发扬自己喜好,真好!
到了爸妈家附近,夏见星略作思索,停在商店门口,进去给爸爸买了一盒茶叶,给妈妈买了一盒冬虫草,作为医生,他是不提倡服用保健品的,但是,他爸妈需要他买,买什么都好,烟、酒、衣服或者其他。
夏爸爸银行副行长退休,夏妈妈工商局退休,他们缺这口吃的喝的穿的吗?不缺,相反,他俩退休金加起来比夏见星工资还要多,他们需要的,是一种炫耀的资本,他们会逢人便炫耀:“这个茶叶啊,我儿子给我买的!”“这个补品啊,我儿子买的!”
作为高知识份子的他们,同样免不了世俗,他们沉沦在世俗里,开心的听着来自旁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夸赞:“你儿子可真有出息啊,你二老可真有福气啊!”
夏见星用备用钥匙打开家门,进门的瞬间,迎上夏父审视的目光,喊了一声爸,妈;夏父端坐在沙发正中央,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面前搁着夏见星前前次买给他的保温杯,大概是从听见开门声始,夏父的眉毛几近要拧到一处,他目光从报纸移到夏见星脸上,用着曾经对下属说话的语气,不带温度的说:“还知道回来?”
夏见星边换鞋,边嗯了一声。
夏母刚从厨房出来,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的她,第一件事是接过夏见星手里的礼品袋,打开看了眼后,又钻进了厨房。
夏见星借口上洗手间,在洗手间翻看了好几篇文献,直到夏母喊吃饭,才从洗手间慢悠悠的踱出来。
“吃饭吧。”夏母喊他。
“嗯,爸,妈,你们也吃饭。”
夏父坐在主位,双手交握叠放在餐桌上,重新审视他,“你多久没回家了?”
夏见星移开目光,撒了个谎:“上周遇到紧急手术,没休假,没时间回。”
夏母端出最后一盘菜,接过话头,“你这孩子,那怎么电话都不接?我听说你跟上次你婶子介绍的姑娘又没戏了,你怎么还把人姑娘拉黑了呢?”
夏见星没反驳,他不想说太多,也不想澄清拉黑与删除的区别,性质一不一样没所谓,反正在他们看来,结果都是一样,他看不上姑娘。
“你知不知道,”夏父加重了语气,“我上周跟你妈去喝老同事孙子的满月酒,那老王、老赵、老许,全都抱孙子了,老程还抱了俩,问到我跟你妈,我老脸都丢尽了。”
“就那小墩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跟你一块儿玩过的,小时候成绩总是垫底,连个像样的大学都没上成,读了个大专,可人家现争气啊,早早结了婚,生两大胖小子,他爸以前是你爸下属,现在哦,那个得意劲哦,把你爸气得够呛!”夏母补充道。
夏见星没说话,低头喝汤,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势必是一场二对一的辩论赛,不论结果输赢,都是自己要道歉,既然如此,何必要多此一举跟他们吵。
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同前些次一样,夏见星在饭桌上接受了来自父母的混合串口审判,来来回回无非围绕着“你要体谅体谅你父母,我们年纪大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抱孙子,你看你那些同学,比你混的差的多了去了,但现在,我宁愿你混的差些,至少有老婆孩子,你现在这样,除了落下个好听的名头,你还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夏见星疲惫的离开父母家,心道,我从未将医生这个职业当炫耀的资本,我作为医生的骄傲与自豪,来自我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本能与责任。
回自己的公寓时,走的依旧是那条灯火阑珊的街道,只不过是,这遭慢行而过,灯不再绚烂,曲听不出意,红妆依旧,流年虚度。
夏见星心中升起的阴霾越发浓厚,经过一条种满小叶榕的绿荫道时,夏见星停下车,降下车窗,夜已更深,浓云沉重,掩去了星光,他无端的想起那个自己错认为“见星”的觅风酒吧,此时此刻,他急需一阵风,吹散阴霾。
第三次来到觅风酒吧,这次他不再是只小白兔,只不过,依旧一身白衣配黑裤,再次进酒吧的他,不需要服务生引路,轻车熟路的走到吧台前。
邱寒自他从舞池边走向吧台时,便看见了他,他总是那么容易辨认,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发现,哪怕是在五光十色、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依旧亮眼,如其说是好辨认,不如说是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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