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怯》关联篇《娘子和武夫》(果然狐媚,武夫喜欢死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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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怯》关联篇《娘子和武夫》

娘子十五许嫁,人如娇花。

公子的才名早就听过,只想不到揭开盖头,还俊美如斯。

娘子羞涩欢喜。

原该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奈何公子从揭开盖头的那一刻起便不喜她。大概就是,天定无缘?

只一年他便纳了妾,对妾温柔有情,只冷漠待她。

娘子百般讨好无果,在床笫间刻意逢迎,却只得了一句“狐媚”。

当真是,自取其辱。

娘子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她素颜旧衣,淡然自守,想就这样过一生。

公子不负众望,金榜题名,带了妾赴任。

他走后,婆婆嫌弃她不得夫君欢心,以“无子”的名义将她休回了家。

父亲本就病着,被这事气着,不久便去世了。

于她的人生,雪上加霜。

哥哥嫂嫂宽厚友爱,只是想将她再嫁。

被休弃的女子,终究是一家的耻辱。

只纵是俊俏郎君,凤冠霞帔,朝廷诰命,又如何?

她心已死,从家里搬出来,住进了庵中。

每日早晚功课,吃斋念佛。扛一柄青帚,去后山扫那许愿树下,因求姻缘的人们系红线而落下的叶子。

盼着人人能结好姻缘,莫像她。

缘薄,福浅。

娘子后来都还记得那一日,清晨,大雾。

她做完早课,去了后山。

那棵树在后山一处陡坡上,有石阶蜿蜒而上,是本地出了名的灵树。

娘子未嫁时也来这里许过愿,很灵。

她想要俊俏郎君,便得了俊俏郎君;想要风流才子,便得了风流才子;想要诰命加身,便得了诰命加身。

真的很灵。

深山空灵,踏着石阶,都有回声。

及至踏上最后一阶,站在了坡顶平台,浓雾中,却有个高大身影。

这么早,怎竟有人?

只雾太浓,看不清。

那人亦听见脚步声,踏上一步,破雾而出。

黑袍,箭袖,腰刀。

肩宽,背挺,蹀躞带勒着一把劲腰。

是个武夫。

深山空幽,孤男寡女,他是个武夫。

娘子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留武夫一个人站在雾气中,茫然。

武夫来替母亲还愿,来得太早,庵堂还没开门迎客。

听说后山有灵树,保姻缘,便来看看。

那树有百年,盘根错节,冠盖如伞,垂着着密密的红丝线。有鲜艳,有褪色,都是烟火世人美好的心愿。

雾气濛濛,也别有意境。

武夫正抬头观赏,听见了有韵律的脚步声,停在了身后。

他转头,雾气中朦朦胧胧一个窈窕的身影。

这么早不该有人……本地传说里常出现山里的妖精,莫非是遇上了妖精。

武夫向前踏上一步,手已经握住了刀柄。若是妖精,他便替乡亲斩妖除魔。

一步的距离,雾气稀薄起来,视野变得清晰。

武夫怔住。

那女子烟笼雾绕,清丽绝伦,似不惹尘埃,似绝了人间烟火气。

只能是仙子,绝不是妖精。

仙子受了惊吓,眼中现出警惕,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武夫茫然片刻,后知后觉,是自己吓着了她?

不由摸了摸鼻子。

待日高雾散,往庵里去。还了愿,注意到庵堂院子里的青帚竹篓,与仙子肩头的一模一样。

武夫不动声色: 后山灵树下颇干净,还有人专门打扫吗?

师太笑道,是寄居庵中的居士。

什么样的女子会寄身庵堂?

不良女,下堂妇。于世间无处容身之人。

他想起来,仙子梳着妇人头。

模样也不过就十八/九。

多给了些香油钱,主持、知客笑容益发真诚。

武夫出了庵堂,又给了知客一锭银子,打听那仙子。

果真是下堂妇。

知客也叹,明明书香人家,容貌出众,知书识礼,偏生不出来孩子。

武夫心想,这等人家,又不是养不起妾,让妾给正妻生便是,却偏休了正妻?

武夫不会做锦绣文章,却也懂得道理,做事不莽撞,并不是见了色便失了智的人。

当然那色也一直萦绕心头,无法忘记。

花了几日时间略略打听,知道娘子闺阁中并无劣迹,出嫁后亦孝顺婆母,只不得夫君欢心,一直被冷待。

……

那夫君是瞎子?还是断袖?

文人嘛,比较可能断袖!

又一日,娘子准时到后山,拾阶而上,来到坡顶树下,打扫落叶。

转了半圈,才看到树后竟有人。

还是黑衣,佩着腰刀,坐在虬结的树根上,正抬眼看她,一双眸子精亮。

娘子吓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

黑衣的武夫站起,一下子高大起来,须得仰视。他却行个礼,静静退到了坡顶的边缘,让出了树后的地方。

虽是武夫,看着像个守礼的。不像是欺人暗室之辈。

人既守礼,她若再跑,便失礼了。

娘子犹豫一下,微微屈膝还个礼,低头打扫落叶。

她没去看武夫,不知道武夫一直是在欣赏山景,还是在赏别的什么?

待都扫完,准备离开时,那武夫忽然开口。

听说这是灵树,真灵吗?

娘子已经走到石阶口,已经相信武夫是个守礼之人,便诚恳回答,灵的。

武夫似乎不信。

娘子道,我当年求的,后来都有了。

武夫问,敢问求的什么?

娘子道,还能是什么,无非是,俊俏郎君,风流才子,诰命加身。

娘子当年求的,正是世间女子都求的。

娘子当年以为,女子拥有这些,便是一生之幸。

当年天真了。

娘子自嘲地笑笑,扛起青帚,挂上竹篓,下坡去了。

留武夫在坡顶,十分纠结苦恼。

因他算个俊俏郎君,也能给她诰命加身,却不是什么风流才子。

他看见书本十分头痛的。

又过了几日,娘子再上坡顶,看到黑色的身影,已经不惊奇。

其实第一次见到武夫,娘子已经记住他了。

那日大雾,武夫一步踏上,破雾而出。

娘子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眼睛像他的那样精亮。

还握着刀柄,身体蓄力,如一头凶猛黑豹,随时要扑上来一般。

武夫守到了她来,站起身来行礼,退后。

娘子还礼,照旧默默打扫。

临走时,又被武夫叫住。

那日和娘子交谈,有件事一直想不通,他道,娘子求俊俏郎君、风流才子、诰命加身,既都得了,又何故在此?

娘子道,因我天真,求错了东西。

武夫道,若让娘子回到当年重求,娘子会求什么?

娘子想了想,道,被善待。

被善待。

武夫望着娘子,竟然鼻子发酸。

这就够了吗?他问。

娘子自嘲一笑,远够了。

过了几日,嫂嫂忽然来到庵堂。

原来有人,上门提亲。

娘子轻声道,不想嫁。

嫂嫂没办法,说了句大实话。

你不嫁,将来侄女们不好说亲。

原来如此,是她疏忽了,被休的女子,毕竟是一家的耻辱。

娘子头垂得很低,自言自语道,那便嫁吧。

嫂嫂洒泪。

是个武夫,年纪也大得多些,都有二十四了。

前头的没了好几年,是个鳏夫。

知道委屈你了,但嫂嫂和侄女们都感激你。

娘子便嫁了,又穿了一回红衣,牵着红绸,被人小心地牵入了洞房。

只这次,心如止水,没有期待。

盖头揭开,抬眸,竟是武夫。

武夫今日做新郎,没穿黑衣,一身红色喜服,映得脸庞生辉。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蕴着明明白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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