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么多年过去,祖母心底深处,仍旧不情愿娇娇跟他在一起。
是了,自打小姑娘跟了他,受了多少罪……
萧弈眸色深沉。
他推着轮椅往朝闻院走,慢慢道:“传朕旨意,赐祖母一品诰命夫人身份,上至天子,下至百官,皆不必跪,再赐南府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族中年轻子弟可入长安国子监学习六礼,德才出众者可举荐为官。”
昔年他说过的话,犹在耳畔:
——拿万贯家财和蜀郡人脉,为我砸一条锦绣大道,赌南家一场盛世荣华,如何?
天子当一言九鼎,他要南家,满门荣华。
圣驾在锦官城多待了几日。
随着赏赐的旨意昭告天下,整座蜀郡的官员和商贾艳羡不已闻风而动,纷纷携带厚礼前来南家拜访恭贺,即便是游手好闲的南广,也被称作有福之人,当真是满门荣耀,十分体面。
“你若醒着,该亲眼看一看那些热闹。”
宽敞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萧弈让南宝衣的脑袋枕在他的膝间,五指穿过她鸦青色的长发,垂眸凝视她时,凤眼温柔而缱绻。
“我已经履行昔年与祖母的赌约,南娇娇,你何时履行与我白头到老的约定?我认识的南娇娇,绝非不守承诺之人。”
他絮絮说着,却始终不见回应。
他沉默片刻,望向窗外的风景。
春寒料峭,花草峥嵘。
这样好的景致,她该是喜欢的。
从前这样的天,她都会缠着他去园林里赏玩山水花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而不是日渐消瘦单薄。
萧弈垂下头,双手忍不住地紧紧攥起。
细碎的阳光在他的侧脸上跳跃,他的睫影轻颤着,像是在做最艰难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道:“去白首山。”
赶车的十苦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咽了咽口水,惊讶地问道:“主子,您说什么?”
“去白首山。”
十苦还处在震惊之中。
马车一侧,一品红不慌不忙地骑着青牛,手里把玩着一枝刚刚抽丫的杨柳,他目视遥远的北方,嘴角扬起温和笑容。
“白首山位于大雍和北魏的边界线上,高耸入云常年积雪,喏,就是窗外正对着的那一座。山巅虽有道观一座,但那种恶劣严寒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道士居住,又怎会有人种植解忧?”
北疆,无相城。
萧随穿着华贵厚实的狐裘,与萧弈对坐在窗下吃茶。
他自请镇守北部边疆,却没想到刚来没几个月,皇兄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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