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冬季昼短夜长，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这天里，谢苏刚从烟雨楼出来，便看见街口有不少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人蹲在卖菜阿婆摊子旁。冻伤红肿的双手捧着阿婆给的白菜叶，不顾生熟便往嘴里塞。

起初以为是乞讨的乞丐，可看见他们人数几多，显然是一家五口。

长发半披散，上面粘着不少草叶。

大人将唯一厚点的外裳披在了身旁啃着半截萝卜的孩子身上，不顾自己单薄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抬头望向天空，四周灰压压的，怕是要下雪了。

“小公子在看什么？”元初在身旁问。

“要下雪了。”谢苏喃喃道。

元初听了话也跟着抬起头，慢慢道：“这天压了两日，想来就这明后两天内会下雪，又要冷了。”

“融雪时候才是最冷。”谢苏拢了拢身上的毛氅，问他：“你觉得他们可像是以乞讨为生的人？”

元初认真想了想，然后说着自己的看法：“属下觉得不像，怎会一家老少皆会出来乞讨。而且，他们随身背着包袱。”

“确实不像。”谢苏收回目光，“天越发冷了，过去问问是何原因。若你觉得人可信，便去看看烟雨楼可还缺打杂的伙计。”

“是。”

于是元初听话过去了。

“你为何会想帮他们？”月旭咬了口手中的果子，小圆脸上有些不解。

“我为何不能帮他们？”谢岁反问道。

月旭眨眨眼：“你在可怜他们？”

“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谢苏神色淡淡，“他们一家健在，艰难只是眼下。我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一个靠自己自食其力的地方，可以让他们遮风挡雨。”

“当然，这一切要建立在他们值得相信的前提下。”

两三口将剩下半边的果子啃完，月旭吐出果核。从怀里掏出方帕子小心包住放好，才看着他道：“你是个好人。”

“何以见得？”听到这话谢苏笑了，他的嘴角扬起个细小的弧度。“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因为你将我带回去，会让我吃饱。会买很多好吃的给我，对我很好。”

“那是因为我需要你。”

“可若单单只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忠诚于你的属下，你不会对我这么好。”月旭眼中的漠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满是认真。

他道：“你将我带回帝师府，却拿我当朋友，同时你给了我一个家。”

谢苏没有说话，只是侧颜的轮廓柔和了暖意。

“可是。”月旭又道：“在这世间好人通常不会长命。”

听到这话谢苏挑起一边的眉毛：“你是在咒我吗？”

“不。”月旭摇摇头，干净的嗓音很清澈。他说：“我会让你活得很长。”

“那便借你吉言。”眼尾的笑意表明了谢苏现在的心情，只不过他也不忘问：“你果子吃完了果核还留着做什么？”

“这果子很好吃，我要将种子带回去，等来年春天好种下。”

暗叹一句傻孩子，谢苏这才笑道：“那你便要将它收好，明年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我让元初帮我记着的。”

两个活宝，谢苏轻笑着。

“大老爷！求求您行行好，我家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他再饿下去就要饿死了……”

不远处包子铺的门口传来一声，高喊的哭声让周围的人听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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