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范于文将目光移至外头一脸幸福的老发，嘴角也不由得上扬，如果司雅没死，也许自己也能这么幸福。
轻轻叹了口气，他压下心里的酸楚，看向窗外。
窗外的枫叶落了又落，范于文微微讶然，原来是深秋了。
从前有她在的时间一晃而过，现在没了她，倒成了度日如年。
“阿悯啊，你说她会不会怪我。”范于文道。
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丁衍不用说就知道范于文指的她是谁。
丁衍轻叹一声，站起身走到范于文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范于文微微侧过脸，脸上的青色的胡渣清晰可见。看的丁衍很不是滋味，范于文一个那么注重自己形象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但他没有出声询问，司雅的死是个意外，也是大家都不愿意提的痛。
“你还年轻。”丁衍轻声说。
他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见他嘴角微微弯着，看着病床上两个人的依偎。察觉到目光后这才偏过头向丁衍投去眼神，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隐射的有些温柔。
才三十来岁，不是什么年迈的老头，未来日子还长。
丁衍拿出手机，调出时皓的联系方式，把他复制给范于文。
听得手机一响，范于文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瞧了瞧，他复抬头。
问丁衍：“你要给我介绍这个小妮子？”
啧，丁衍啧了一声，无语道：“这个小妮子叫时皓，法医专业，你可以多跟她接触。”
“别了吧，我现在对法医不感兴趣。”范于文拒绝着，看都没看时皓的联系方式，删除完信息，又开始打开消消乐，“我呢，这辈子就给消消乐了，生是消消乐的人，死是消消乐的魂，操！又他妈卡网！”
游戏结束的声音不算大，只有丁衍和范于文两个人能听到。丁衍不用想就在知道范于文现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告诉大家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范于文了，别想着他会结婚生子，也别想着他会把这个案子办好。
这里人多，虽说都是信任的人，但总得作戏做全。
丁衍也道：“得了吧，司雅你都爱的死去活来，不能试试时皓？”
“她太小了。”范于文不耐烦的声音从游戏背景乐中响起。
“那人家也是法医。”丁衍道。
也许是这句话让范于文改变了，他分了个屏，让游戏继续运行，然后存了时皓的联系方式。
丁衍就知道他会把时皓的联系方式背下来，刚刚那对话也不仅仅是给范于文介绍对象，同样也是介绍工作搭档。就像自己和程程，一个查案一个法医，一来一回不累。丁衍想了想，这种情况有点像什么呢，有点像游戏里的绑奶，俗称绑定奶妈。
想到这儿丁衍有些乐，他是在想象不出程悯承认自己是奶妈的语气。
站在范于文旁边看他玩了好几盘消消乐，却总在一千来关的样子故意输掉，别人可能不知道范于文是故意的，因为他骂娘的状态太过真实了，只有丁衍知道，范于文故意的不能再故意了，因为他的手假装在屏幕上戳也不点下去。
比如现在，范于文又开始造假。看的丁衍烦闷，抬手随便点了好几下把这关给搅了。
“破游戏你还玩这么嗨，有这时间去看看案宗多好。”丁衍道。
说完抬脚走到沙发坐下。
正好，老发打完电话听见这句话，也是数落范于文。
“是啊老范，你这老划水也不行啊。”
这话说的，范于文脸上一脸有苦不能吐的样子，默默顶下这个锅，收了手机继续看外头的枫树。
老发也不管他，他笑眯眯地在裴洛另一边坐下。
他道：“洛洛，你先歇着，我有点事找宋已。”
裴洛嗯了一声，推了推还在兑开水的宋已。
宋已面上有些不愿，但也没办法，他也只能拖到这种时候了，毕竟他接下去要探讨的嫌疑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纵使没有感情也有血缘的父亲。宋已闭上眼用食指捏了捏鼻梁，再起身跟着老发走到走廊一边。
老发倒不像丁衍一样，一查案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语气和蔼，就跟对宋已谈心一样。
先瞅了眼裴洛，再面向宋已说话。
“洛洛她从小父母双亡，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老发轻声道。他倒是想起什么事，倒吸了一口气，再转过身望向窗外街道缓缓吐气，“洛洛她父母都是警察，我二十来岁时年轻不懂事，一心想着惩恶扬善，从来不管后果，后来一次出任务，我爬嫌疑人家的窗想进去偷袭，没想到人家有枪，洛洛她父亲替我挡了一枪，没救活。”
这个事从来没听裴洛谈起，宋已微微哑然，他嗓子有点干涩，望向病床上那个恬静女孩，突然懂了为什么大家都对洛洛有些偏爱。
“那……”宋已字说不出来，他重新调节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问：“那她母亲呢？”
这句话话问的艰难，宋已自己都有些不愿意听。他好像能看到当时的情景，慌乱，崩溃。
老发很少抽烟，听了宋已问话，默默拿了根抽，他从来只有在审犯人和压力大的时候抽。
烟雾在老发脸上迸发，再徐徐上升。
老发的脸阴晴不定，使宋已都有些摸不清他那么落寞还是自嘲的表情。
“因为我们都没想到歹人有枪，所以那次任务大家没穿防弹衣。师母冲了过去，隔绝背后的补给警力，让我出去请求支援，我就看着，眼睁睁看着师母寡不敌众，可她守着师父的尸体，不愿离开。”
颤抖的声音和指尖，老发猛得把烟塞进嘴里吸，也许是烟让他冷静下来，他终于能开口讲出来。
“武装部队来的时候，我冲进去，我想带师母离开，带着师父离开，但是我看到的是一屋子死人和衣衫不整的师母，师母躺在师父身旁，闭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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