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戚屿眠撇了撇嘴，即便好奇也不至于去窥探他人的私事。

他收回目光，跟着人群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见前面的老字号点心铺子排起了长龙，想起方柳和小秋都很喜欢这家的点心，索性也跟着排起队来，准备等下去店里看看。正百无聊赖时，忽然察觉腰间一下轻微的拉拽，他猛地低头，就见一只灰突突的小手捏着他的香囊迅速地缩了回去。

他伸手去捉，却捉了个空，从队列中钻出来，正看到一个乞儿手里揣着什么东西慌张地朝巷子里跑去。

那香囊是方柳给他绣的，平日里总见别人戴着香囊，就心痒痒地也想买一个，被方柳知道了，居然送了一个给他。

香囊里虽只装了些银钱和他平时安利别人的小东西，可那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大嫂亲手做的，丢了未免太可惜，戚屿眠想也没想地就追了上去。

那乞儿别看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跑起来却快得很，戚屿眠只堪堪追在他身后，每每绕过巷子都只能捕捉到他的衣角。绕着小巷跑了足有一刻钟之久，进了一个死胡同，那乞儿竟不见了踪影，戚屿眠以为自己追丢了，丧气之时却见那只香囊正躺在角落一堆杂物里。

他捡起香囊查看了一番，里面的东西竟好像什么都没丢。戚屿眠虽纳闷却也没有多想，拍了拍香囊上的灰尘重新挂回腰间，转身打算原路返回时吓得他倒退了两步。

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那人是个四五十岁神情矍铄的老者，见他转身，微微一拱手，倒算客气：“我家主子想见公子，烦请楼上一叙。”

戚屿眠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旁边院子里的阁楼，这里他以前没有来过，但总无外乎酒楼、青楼、歌舞坊。他收回视线，道：“如果我拒绝，老伯会让我走吗？”

老者笑眯眯地道：“自然不能。”

戚屿眠又问：“那您是个普通老头，还是个武林高手？”

老者也不正面回答，而是道：“对付公子足矣。”

戚屿眠摊手道：“那我怎么当得起这个‘请’字。”

老者未必听不出他讽刺的口吻，却仍旧和颜悦色，朝那院子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随我来。”

戚屿眠虽对于这种并非出自本身意愿的“邀请”并不买账，可人家都这么客气了，总好过他大吵大闹再吃点苦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老者从后门进了院子。

来到阁楼上的某个房间，老者敲了敲门，在得到一声“进”的答复后，才推开门。

戚屿眠跟着他进了房内。

这是一间酒楼的雅间，绕过屏风，眼前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桌面上的菜色相对来说并不豪华，甚至多是家常小菜之类，显然已经食用过，皆不满盘，却整整齐齐得好似没动过筷子，就连那用过的碗筷都干净整齐地放在桌上。

戚屿眠心知此人定是位有涵养的大人物，这才把视线落在里面另一道屏风后的身影上。老者绕过屏风与那人耳语了什么，屏风后发出一阵笑声，随后老者探出身来，朝他打了个手势。

戚屿眠停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一个屏风之隔的此处，是供客人酒后小憩品茶的地方，除了那名老者，这里就只有一个人。

那人正举杯闻着茶香，见他进来，缓缓放下茶杯。都说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那双似能容纳万川山河的双眼淡淡扫过来，只一眼的对视，就令人不禁生出一种敬畏之感。

戚屿眠因这一眼对视，脚步迟疑间，那人比了比身侧下座的位置，道：“公子，请。”

戚屿眠看着他，眉心微蹙，似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迟迟没有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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