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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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已被安置在肃州，由卫六带着与众人汇合后，一行人返京。

两人回到方府，戚屿眠颇觉奇怪，方府下人虽少，可不至于走了半天一个也没见到。直至快到了他住的兰芷院，听到一阵喧哗声，才发现原是都聚集在这里了。

还未走近，戚屿眠就听到方老爷一声无奈的低喝：“胡闹！”

随后李小云——此时应称呼他为方白木了，只听他有些歇斯底里道：“怎么就是胡闹了，我就是喜欢这个院子，为什么不能住，难道爹就这么不把我当自家人？”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在外面受这么多苦，爹可曾过问一句，现在连一个院子都不舍得让我住，为什么！”

戚屿眠皱了皱眉，缓步走过去，下人们见他回来了，纷纷行礼让路。

戚屿眠进了院子里，就见方家一家人全在。方白木坐在地上，似是在李家村里野惯了，居然撒起泼来。

意识到有人进了院子，方富贵回头，一见是戚屿眠，下意识道：“老四……”

戚屿眠道：“伯父，我回来了。”

方富贵顿了顿，似是叹了口气，轻声道：“快进来吧。”

方白木抹了把眼泪，看清来人模样，尖声道：“是你！爹，就是他欺负我，跑的我腿都快断了，您一定要好好罚他！”

戚屿眠知道他定是在方老爷面前编派了什么，也不理他，道：“这是怎么了，大家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方富贵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方来顺怕他多想，伸手去扯方白木的胳膊：“有话我们去前面说，四……他刚回来，不要打扰他休息。”

方白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盯着戚屿眠上下打量了一阵，恍然大悟：“这院子是你的？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冒充我的骗子！”

方富贵喝道：“住嘴！”

方白木吓了一跳，如果说之前方富贵吼他时只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此刻是真的发了火。他有些不可置信，缓了一阵后，又哭了起来：“爹，你吼我？你为了一个冒牌货吼我？这些年你们对我不闻不问，我一回来你就吼我？你们都帮着他是吧，不想要我是吧？！好，我走！我就知道我不该回来！”

他嘴上虽这么说，却仍是站在原地抹泪。

方来福似乎真怕他走了，连忙牵着他一只手，他看了看戚屿眠，又看了看方富贵，道：“爹……老四好不容易寻回来了，一个院子而已，何必闹成这样。”

方富贵呵斥道：“不必说了，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深知，以方白木这般性子，今天若由着他，明天他还会拿别的事来无理取闹。

方白木再度大哭起来。

戚屿眠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一路奔波也未曾这么疲惫。可若问他寻回方白木，他是否后悔，他仍旧不觉得后悔。令他挂怀的是方老爷有子不能认，是方家其他人无法跟血肉至亲团聚的可悲，谁对他好，他就应该对谁好，这是做人起码应该明白的道理。至于方白木受了多少苦，他现在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其实于他来说住的地方真的无所谓，不希望刚刚团圆的方家人因为一个院子闹成这样，惹得方老爷生气，戚屿眠道：“伯父旁边的映雪院不是空着吗，我就搬去那里吧，只是这院子里的东西，务必不要动，明天我会让人来收拾。”

方白木达成所愿，眉飞色舞起来，却又不甘心戚屿眠一副主人的模样，找茬道：“这些破东西，我才不要呢。我想要什么，我爹肯定会买给我，对吧，爹？”说着就走到方老爷身边，一派天真道，“爹，刚刚惹您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戚屿眠抽了抽嘴角，这脸变的。懒得再看他做戏，便对一旁的丫鬟道：“走，帮我铺床。”

丫鬟们脆生生道：“好嘞。”

众丫鬟一拥而上，有的收拾床铺被褥，有的收拾衣服首饰。家丁们更是屋里屋外凡是戚屿眠的东西统统搬走，生怕遗漏了什么便宜了方白木。

方白木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等到天都黑了，也没等来人给他重新布置，又要哭着去告状，最后还是方来福帮他重新打扫才作罢。

这边戚屿眠的房间已收拾妥当，下人退下后没过多久，他正坐在矮几上记账，方富贵和方来顺带着食盒进来了。

方富贵见他伏在案上，面有困倦之色，道：“老……今日累了就先休息吧。”

戚屿眠抬头，道：“我换了个名字，戚屿眠。伯父以后喊我小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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