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钧取过汗巾擦了下额角,捏在手心 ,面色仍十分平静:“罪民之前不甚了解二爷为人,一心 害怕二爷会因皇位争夺而于皇嗣不利, 才 斗胆隐瞒皇嗣的下落,还妄想凭一己之力护他们周全。如今回想起来,全是罪民愚笨至极, 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并无他 人教唆。”
林荆璞容姿雍雅,听他将狡辩的话说完,才 淡淡说:“要这么说来, 以私宅囚禁皇嗣,乃至对皇嗣用刑, 也皆是宁大人一人的主意?”
宁为钧耳后又冒了些汗:“恕罪民直言,二爷纵然有不甘,但那个孩子受旧臣们拥戴在帝位上已坐了半年之久, 南殷朝廷的局面已成了定势, 二爷此时再来追究这些,只怕无多益处。”
“权势于我如负累,又何来不甘之说?”林荆璞似笑非笑, 拨开杯中的茶沫,“也罢,先 喝茶。”
夜阑深静,云裳往炉中又添了些香,便与其他宫人退了下去,悄悄合上殿门。
宁为钧的视线穿过面前的一缕烟雾,林荆璞眼里没有一丝对权势的迷恋,这一点反而令他不安。
林荆璞对太子妃与皇嗣当年潜藏在邺京一事早有疑心 ,当日他被三吴驱逐追杀,便可拿此攻讦以做文 章,不必将把柄留到今日。
最怕他 没有私心 ,却有私情。当下中原与三郡开战在即,林荆璞若是利用南殷皇帝与太后的关系,帮启帝扳动一局……
林荆璞淡淡打断他的思 绪:“宁大人若是不想喝这杯茶,酒也都是有的。”
“罪民不敢……”宁为钧望着手 中的玉瓷杯,用沉闷的声音压住心底不安,忽然掀袍伏跪,道:“二爷擅于攻心,启帝精于策形,罪民今夜喝了这盏茶,难保有一朝会失信于人,罪民此生虽已落魄,但仍欲以薄身贱命全我宁氏一族忠信,望二爷能够成全。”
不多时,茶底便凉了,外头的夜色浓稠得叫人不敢细看。宁为钧跪了良久,林荆璞还是没有留他 。
林荆璞再厉害,到底还是悲悯的。他 做不到的事情,却还盼望着他 人能够得到圆满。
……
衍庆殿尚通明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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