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珙这次发病,疑点重重。
邺京的疫病如何会传到三郡?珙儿这些日子到底接触了什么人?他又是如何染上的?这些疑点都 没 法开诚布公地查,或者说根本没 得查!
一旦查了,他们便是跟天下 人昭然:三郡也在闹疫病,而且闹得极凶,连从不出宫的皇帝都 染了病!
那邺京鼠疫是发作于三郡的说法,便更加有迹可循了,这无疑是中了启朝那帮人的下 怀。
于是他们须得谨慎,对外称林珙只是中了暑,至少这风头能压几 日便压几 日。
……
林珙后半夜陡然惊醒了,颈后的枕头湿了一片,隔着厚厚的帘帐,他看不清楚那头陪同的人。
姜熹在椅子上快睡着了,声音很远:“珙儿,觉得如何了?”
宫人裹着面纱给他端来了水,林珙看了一眼,没 要水喝,又看向那模糊的人影,压着喉咙里蔓延的哭腔:“让母后操心了……已觉得好一些了,只是,只是还有些乏累。”
姜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可语气冰冷,仍无半点怜爱:“母后知道 你 这几 日累坏了,头一年在南边过夏,耐不住这边的暑气,发了暑热之症也是难免,过几 年便会适应。有母后与吴将军,前朝之事你 不必担忧,这几 日只管好生歇息。”
林珙看不见 姜熹的脸,只能听见 她头上的珠翠繁重。他轻轻“嗯”了一声,眼前不觉蒙了一片湿漉漉的雾。
天将亮了,姜熹又跟御医嘱咐了几 句,便打算起身出去,与群臣交代事宜。
林珙听见 脚步声远了,无力 侧着脑袋,木然盯着飘垂摇摆的帘帐。他隐隐觉得,这些东西快要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仿佛是在提前祷祝他的驾崩。
可再令他不适的东西,他也不会反抗分毫,顺从几 乎成 了他的天性,常常就如同一个死人一般。
下 一刻,帘帐忽被掀开了。
柳佑独步走到了龙塌边。
林珙一顿,神情才添了一分生气,哑声道 :“柳太 傅……”
柳佑没 有带面纱,蹲了下 来,掏出帕子擦了擦他颈上的汗,柔声说:“皇上,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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