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没?白家那个三少爷。”穿着青布蓝褂的妇人压低声音:“死了!”
此话一出,河边的洗衣妇们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问道:
“真的吗?”
“什么时候?”
“唉,就前天夜里。”那妇人叹口气,放下手里敲打衣物用的棒槌,环视一圈面前这些好奇的脸孔,才面带惋惜道:“要说这白家少爷也真死的不是时候,都订了婚了,眼看着新娘子要娶进门,偏偏这时候没了。”
不远处有个来打水的瘦弱俊秀男子听了这话,怔怔的,手中木桶掉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离他最近的胖妇人疑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来,语带探究地问:“哪家姑娘愿意嫁这病秧子啊?跟着个连床都不太起得来的,不明摆着守活寡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白家出了好大一笔彩礼钱。据说呀,光是黄金白银就足足装了好几箱,还有不少时兴的首饰绸缎。先不说那陈老爷出了名的小气贪财,就是陈小姐八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啧啧啧,怪不得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陈老爷也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把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听够了自以为的高门大户秘闻,这群人满足地在啧啧声中散开,各自回去洗衣忙活了。
只有那年轻男子还呆立在原处,好半晌,才惊醒似的,拼了命地往白府的方向跑去,余下那两个木桶孤零零倒在地上。
隔着老远见到高高挂起的白灯笼,那男子仿佛受了重创,活像丢了魂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十四。”听到有人这样叫,他才回过神,只是对着来人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了。
“爹…”十四喊出这么一声,“三少爷…他…真的…”
陆大勇叹口气,抬起仅有的一只胳膊,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唉,其实早有预兆了,上个月已经开始咯血,也吃不下饭,整日整日的咳嗽。说起来也可怜,他病发得突然,半夜里,少爷病得没力气喊人,不晓得一个人痛了多久。”
“听二河说早晨发现没气的时候,少爷的眼和嘴,都没闭上。”见十四哭个不停,他便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对三少爷来说,没成是种解脱。少爷他心善,肯定会去好地方的。”
“只是…”陆大勇沉吟着,“那陈家也真不讲情面,他们小姐说什么也不肯跟三少爷完婚,昨个儿就把下的聘礼都退回来了。一时半会儿哪里去找合适的姑娘跟少爷成亲,大夫人正为这事儿犯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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