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洛宸把人抱的愈发的紧，低头，下颔搁在他的肩窝，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面。

怀里的人没有多少挣扎，只是抽回了手，扔揪着那块布料，似乎这样能减轻一点苦痛，他紧紧的闭着眼，由着洛宸抱，洛宸试探着贴近他苍白的面庞，唇小心翼翼吻过他湿润的眼睫，手缓慢覆上他的手，极温情的姿势，可偏偏在这儿一丝一毫的温度都不曾有。

“洛宸。”林沐然突然开口唤他，林沐然不愿意喊他的名字，许久都没有喊过。

“嗯？”洛宸轻声应着。

两人之间到底也说不了什么话，只能就着冰凉的瓷砖、就着已凉的血、就着冬日里苍冷的光，卑微又可怜的抱在一起。

洛宸看不见怀里这个看似平静的人到底有几分挣扎几分痛楚，哪里会有心那么狠的人，能用平缓温柔的语调说那么伤人的话，不过是绝望了，放弃了，由着命运多舛了

哪里有什么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生命都极易破碎，更何况感情。

……

除了那几滴干的彻底的眼泪，和衣服已经发暗的血迹，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再证明有谁难过过。他似乎太平静了，平静到不正常。

他的脸色依然是死人一样的白，眼神依然是蒙着一层雾的深沉，依然是不喜说话，也依然的得过且过，只是这得过且过里夹了更多的顺从。

日子也不过就这样过，总有人死抓着不懂得放手，也只能这样过。

“等你病好了，我们去大兴安岭好不好？”有一天，洛宸忽的开口，不像思索很久，只像是找到了可以多说两句话的彖头。

林沐然懒懒的掀了眼帘，把目光从手里头托的书上移开，落到洛宸的脸上，又移开，落到窗外。

这里无趣的很，只看得到密布的高楼，那些钢筋混凝土做成的东西就那么呆呆板板的立着，兀自做着惹了人嫌单调的呆子。

“不想去了。”林沐然把书摊到一边，揉了揉眉心。

“怎么不想去了？”洛宸本来想借着这个多说几句话，谁知道换来个这样的回答。

“冷。”林沐然微挑了唇角，是一个讥讽而冷漠的笑，“在上海看看黄浦江不好么？”

“……你别跟我置气了。”洛宸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握了握林沐然冰凉的手，林沐然是惯常会绵里藏针的，拿着先前他说的话来刺他，可他也半点生不起气来。

林沐然近来连多跟他说几句话都不愿，似乎是真的很厌倦了，可偏偏连先前跟他作对时刻意筑起的冷漠的防线都撤了，洛宸说什么他便是什么，就连先前不甚喜欢的顶撞都成了一种来之不易的东西，不可叱咄。

人的劣性便在这儿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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