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洛宸算准了林沐然不敢再做什么，本来还要费点心思去找东西去威胁他，没想到就这么直接摆面前了。

尽管医生说……治标不如治本，拿林沐然在乎的东西去压迫他不敢伤害自己，固然是种办法，可终究为解决问题的根源。解开他的心结才是治了根。

与大禹治水一个道理，堵为下策疏为上策，不是洛宸不可以疏，大概只是觉得太麻烦，邵医生提了一次之后洛宸也没再让他提。

可能还是觉得，一个有可能被养腻了的玩意儿，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

林沐然冷笑，洛宸确是心机深重，或许是跟他商人便宜爹学的，精打细算着，哪怕是爱情这种在普通人眼里说的上神圣的字眼，在洛宸眼里可能不过是筹码。

从前林沐然恨不得把什么东西都捧着赶上去给他，他却多给一分都不愿意。

林沐然一个人待了一下午，跟一堆碎片，最后夕阳斜斜的撒进来，把他苍白的侧脸渡了一层胭，把那层未消散的水痕，映的像血，从低垂的眸子里落下来。

林沐然合了合眼，面无表情的把那一堆瓷片、玻璃、纸张一股脑全塞到垃圾桶里，不管有用没用，玻璃渣落到地毯里格外不好收拾，避不可免的划了手指，他跟感觉不到似的，鲜红的液体浸到黑色地毯上跟消失了一样，有与没有，无关紧要。

是了，无关紧要。

脚踝好像筋被扭曲了一下，一动就疼的厉害，约摸着是早晨洛宸跟他拉拉扯扯的时候伤着了。

林沐然也不想动，扶着桌几自己窝到沙发里，这套房子像是新装修的，四处还透着一股味，好在，没了洛宸的味。

他哪都疼的厉害，跟病入膏肓似的，偏偏这条命硬的很，现在还没被折腾死。他没闭眼，一闭眼眼前是夏浔的影子，再要么就是洛宸和夏浔相视一笑，再要么，就是宋柏临走前愤怒厌恶夹杂着某些意味不明的情绪的眼神。

那一眼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在他心里面狠狠的摁下去，疼的他无所适从。

估摸着是失望了吧。

失望那个曾经的林沐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剩下的是一堆残骸。

也确实是卑微，被洛宸强行扯出来，屁都不敢放一个；看着洛宸和旧爱在那卿卿我我，连火气都没有；被洛宸用那样无耻的话讥讽，连回个嘴都不敢，只能勉强笑着让宋柏离开。

可他没办法，他有什么办法。宋柏大概永远不会理解，瓷片、刀片、笔尖乃至所有尖锐的东西划破皮肤，刺入血肉有多痛苦，渴望生存是人的本性，偏偏要违了本性，亲手扼杀自己。

也不会理解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暴到底有多疼，那种强迫的性.爱对他来说跟酷刑有什么差别。

宋柏更不会理解，被人强迫看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何死的，到底有几何撕心裂肺，拿一把刀往心上来回捅都不算什么。

确实是那句话，开水没泼到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痛。那些说地狱不可怕的人，都是没去过地狱的人。[①]

他真的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宋柏突然的出现，让他害怕了，害怕他在乎的东西也坠入地狱。

人之所以懦弱，只是因为有在乎的东西，若没了在乎的东西，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的用一再屈服来稍稍保护些宋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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