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艳缓缓转身，离开了这间高高在上的办公室。她在最肆意的年华里从这里临窗眺望，布局宋辰集团的扩张，享受盛世和爱情。

日后，她更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她知道自己主宰的时代已彻底落幕。

钟艳的背影依旧高贵，脚步依旧温雅，旧王权有自己存在的方式：蛰伏，不死鸟。

满室死寂。静得能嗅到一丝冷茶香，是被钟阳摔碎的那一杯。

宋桥如一根锋锐的刺，戳在空旷里，也刺穿了自己——他从未在十几分钟里说过如此多的话，从未与人如此针锋相对，如此地毫无顾忌过。

宋桥空落落地站着，最深的隐秘炸裂后，一地灰烬。

他看见潘昀昀走近，她一脸的泪。

宋桥纳闷，“你哭什么？”

她却哭得更凶了，缓缓地抱住了他。

宋桥望向窗外的空阔，他仿佛漂泊在那片看得见的虚空里，一时迷茫，“活着真累啊。”

抱着他的女人更用力了。

当潘昀昀轻轻关上沉重的木门，从宋桥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见老郑一个人守在门口，他身上有未散尽的烟味。

老郑见潘昀昀红着眼睛，问道：“宋桥怎么样？”

潘昀昀在老郑旁边坐下来，“他没事，说想一个人静静。”

宋桥怎么会有事呢？那么强硬的人。

这间是秘书、助理的工作区，人都被老郑遣散了。潘昀昀和老郑如一对门神，呆呆地守望着宋桥办公室的门。

良久，潘昀昀说：“我去河西走廊那一带，也去过玉门，去年秋天。”

老郑沉郁，这女孩是在诱他说出宋桥深藏的故事。她是宋桥认定的人，宋桥方才也没避讳她。

老郑就说了：“那是老家，我出来后就再没回去过，没什么念想。宋桥偷跑回去过一次，被抓回来了。小毛，唉……”

有“小毛”，就会有“大毛”，老郑是“大毛”。

小毛，是村里乔家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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