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清晨,钟艳的梦忽然醒了,是被宋桥的两句话叫醒的。
她看清了宋桥伪装多年的真实嘴脸,遗传了宋家男人的冷酷和野心——对权势天生敏感,并有绝对的控制欲——这是一只白眼狼。
现在钟艳能肯定,她来美国做手术看病一方面是宋桥的“孝心”,但时机和时间,宋桥也仔细定夺过的。把她与国内、与钟阳隔开,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已然是一种胁迫。
此时宋桥又一反常态地陡然挑明,莫不是他已经在国内布好了局,要动手了?
宋桥再不济,也得了老宋董事长二十年的心授真传,天生性格阴沉,只比暴躁的老宋更难对付……
宋桥和钟艳相对而坐,两盏清茶,周遭鲜花繁杂怒放,清宁得让人忘记这是在异国的天空下。
钟艳端起茶轻抿,润润唇舌,柔声道:“签字是伪造的。钟阳趁我重病,来美国看病,在那份文件上伪造了我的签字。”
这就是妥协了,母子俩结成了同盟。
“谢谢母亲。”宋桥说,对钟艳举杯示意,“您就在这里度假疗养吧,国内乌烟瘴气地正乱,等一切消停了,我接您回去。”
钟艳留意到,宋桥对她表示的“支持”没有笑,没有感激,甚至没有因为得到这种支持而稍有轻松,只是一个“知道了”的态度——他确实是都准备好了,甚至在这场内斗中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但终究是要互相感激的:获得钟艳的支持,宋桥少一个敌人,多一个友军,成功率将大增;钟艳呢,提前得到来自宋桥的提醒,避免误判。
“你定个合适的时间,我发声明,澄清那个签字。”钟艳进一步示好。既然决定做好人,就做一个彻底的好人,好到能让人记住、感激,才不算白低了头。
宋桥领会到了,清冷的眸子里有了些温度,良久,对钟艳笑笑。
钟艳也笑笑。
她最知道,宋桥不说“谢谢”的时候,才是真的“谢谢”。
从钟艳那里出来,宋桥吩咐老郑:留下些人手照顾钟夫人,其他人随时准备回国。
老郑一直瞅着宋桥,宋桥就也瞅着他。
“钟夫人房里的那些花……”老郑提醒,就差说透了。
宋桥不听废话,转身就走。
老郑追上,“那几盆花是从博士们的房子里搬来的,你没看出来?”
“她人呢?”宋桥忽然问。
老郑高兴了,表功,“暂住在一家小酒店,明天一早的航班回国,你要是再晚一天回来都见不到。这两天她腾房子,那些花花草草就都被我搬来了,钟夫人不是喜欢花嘛……”
“带我过去。”宋桥径直出了门。
合租房到期,博士们陆续回国,潘昀昀也是逗留的最后一天。
潘昀昀暂住的酒店老旧、阴潮,哥特式的尖顶造型永远像刚淋了雨。服务生慢吞吞的,不搭理人,但盯贼似的盯着老郑和宋桥。
老郑在敲潘昀昀的房门,门板就在门框里晃荡,像一拽就掉的半颗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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