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啊,一个盲人生病了还要独自去医院。
司机同情地应了一声,用力踩下油门,直奔最近的医院。
鹿久原本想开了药就走,可门诊医生见了她这副样子吓得立刻把她转入急诊进行治疗。
她没人陪同,眼睛又不方便,护士便帮着挂号交钱。
被问到怎么过敏这么严重连一个家人都没有陪同时,鹿久也只是缄默不语。
最后,在医生的强烈要求下,她被迫住院。
喉头肿胀着,像有一只手紧紧掐着喉咙,戴着氧气罩的鹿久不得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夜里实在痒得睡不着,她就爬起来枯坐着,细细感受全身犹如被虫蚁啃噬的痛苦滋味。
人间地狱,活着为了受罪,或者为了赎罪。
她咬牙生忍着。
这样折腾到凌晨护士开始查床,她才逐渐起了困意。
虽然红肿没有褪尽,但总算不再奇痒难耐,此时鹿久也顾不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便沉沉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她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凉意从四肢百骸袭来,让她不由得将身体蜷缩起来。
护士查房到鹿久这儿才发现吊瓶早就空了,小半根针管子都是回血,吓得立刻叫醒鹿久重新输液。
医院嘈杂,走廊上来回走动的声音无孔不入,同病房病友来了亲人探望,大剌剌的讲话声将鹿久那点瞌睡全数打散。
她终于待不下去,也没跟护士说一声,输完了那瓶水就拔针出了院。
站在路边好久,久到她几乎要站不住倒下,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好心的司机是看她一个盲人才停下来的,扶着鹿久上了车,司机问起去哪儿时,她却犹豫了。
其实她应该回家的,然后找到陈扬还掉一半高利贷,再想办法把另一半补齐,继续过那种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日子。
太无助太绝望了,这样的日子。
“师傅,去江边。”
好心的司机反复确认她不是为了寻短见后还是离开了,鹿久站在视野开阔的徐江大桥人行道边,她虽然看不见,耳朵却十分灵敏。
她能听见身后川流不息的车流,脚下湍急的江流,还有呼呼的风声,她仰起脸能感受到太阳洒在脸上的温度。
她脑海里有一幅真实的画面,可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片白茫茫。
在失明后,她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经发酵就迅速膨胀。
一下午形形色色的人从她身边路过,有好心的路人会停下来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助,而更多的是好奇地看一眼然后继续自己前行的路。
鹿久站在桥上,直到日落。
她抠着肩上的书包带子,包有点重,里面装着那五万块,估计任谁也想不到一个盲人竟然背着巨款独自跑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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