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雨赤脚奔跑在中央体育馆。
四月的春天还有丝丝寒意。风顺着凌乱的衣领,灌进单薄的柔道服,她一步步顺着走廊走到了体育馆外。她茫然四顾,没看到他。
有工作人员认出她,亲切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她心神恍惚地摇头,往回走。
一楼大堂,五彩的告示牌十分醒目,穿着各色运动服的人来来往往,让她看迷了眼。
她缓慢地踏出一步,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明明才经过一场恶战,汗还在脊背流淌,浑身却在瑟瑟发抖。
接着,崔时雨忽然站住。
像是一镜到底的长镜头,越拉越近,晃动的人群里,他在熙攘中静止,定格。
她蓦地按住左边心口,试图压下浑身叫嚣的渴望。
周遭万物一点点模糊,唯他真切,连睫毛的细微颤动都能分辨清楚。
一步,两步,他靠近她,在她消失了这么久以后。
他再次与她面对面,在方寸之距站定。
“祝贺你赢了。”聂廷昀心平气和地开口。
崔时雨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虎口,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有些嘶哑:“谢谢。”
“还以为你学乖了。”他嘴角噙了浅笑,眼神却很冷,“要不是问到骆微城头上,我都不知道你能搞出这番阵仗,还让他也跟着你倒戈——真够有本事的。”
见她不吭声,他歪头确认她胸口挂着的奖牌,一扬下巴,说道:“合着就为了这个?早说啊,早说我亲自送你过来让你打比赛,绝对不多说一个字——在赛场上死了伤了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明明是讥讽,偏偏他口气温和,刺得她皮破血不流,不上不下地吊着,她倒宁愿他对她破口大骂。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拿下骆总的,也用你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这一句醋劲儿十足,她再傻也听得出,艰难地动了动喉头,却只沉默。
全身的系统都因运行过载而宕机,只有眼睛在努力望着他,贪婪地看着,好像看不够一样,甚至忘记他正怒火中烧。
聂廷昀被她望得心软,低叹一声:“算准了我那几天焦头烂额,没余力管你……你倒是会浑水摸鱼。”
他朝她摊开掌心,无声地表示,玩够了就跟我回去。
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他的掌心始终空空如也。
手指一点点蜷起,握成拳,他不愿想,不敢想的,终究还是来了。
聂廷昀感觉到心脏在抽痛,想故作淡然地笑一笑,却连嘴角都僵住了。
而眼前的小丫头正直直地看着他,没心没肺地说:“没有你,我才能赢。”
杀伤力全无的字眼凑在一起,竟化成利剑将他戳了个对穿。
这才是兵不血刃。
他额头青筋暴起,一下子咬紧牙关,抬起手,半晌不知道要落在她哪块肉上,最后只得握住她肩头,疼得她脸色发白也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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