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妖童探出半个脑袋来，见是苍牙，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一本正经道：“原来是天煞将军，我们家夫人……”

苍牙知道自己是身处噩梦之中，这样的开场白也见过无数次，懒得与那小妖童废话，抬脚就要硬闯。小妖童吓坏了，见劝阻不住，扭身就跑，直往一片漆黑中而去。

苍牙在梦境中是前世天煞将军的打扮，此刻面具之下的表情冷若冰霜。那小孩转眼就不见了，苍牙也不着急，直奔地下拷问室而去。

前世的他原本来找竹桃夫人，要商讨的只是一些妖界的事情，却不曾想在此处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惦记着要报恩的那人。他其实第一眼并没有认出那白衣小仙君，只是因为那人形容枯槁，满身的血污，已经完全没有了救自己那时的少年意气风发。

可就算后来发现了，他也是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人救出的。无论何时苍牙都不是冲动而不计后果的性格，在别人的地盘上直接开战，这对于他来说就算是为了营救恩人，也是一件过于荒唐的事情。

结果当初正是因为这份拖延，才让那人受了更多折磨。等苍牙再见到那人时，他全身的血肉都翻着花，泡在自己的血水中，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那过于美丽却恶毒的女人还在一旁笑言道，说是多亏了这位小仙君滋养了自己的花。

苍牙便是在那一刻陷入了疯狂。就算是在别人的地盘，就算是要挑战整个妖界，他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最后虽然救出了已经是半个废人的何必，却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只听得那人一句“不与将军兵戎相向”的冷淡承诺，眼神却是怨毒而空洞的。

苍牙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也清晰地知道这只是那黑衣妖魔安排的一场真实梦境。可尽管如此，过去的桩桩件件却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真实得让人心惊。苍牙掌心沁出细汗，越是靠近拷问室，心中越是慌乱。

如果是自己搞错了，这里并不是梦境怎么办。

如果这是其实是前生的真实，自己难道还要重新体会一次那样的无能为力和痛彻心扉吗。

……卑劣的、退缩了的自己。

那个妖童在拷问室门口说着什么话。苍牙大步走过去，视线一下子便落在房间正中那个身影上，脑子里瞬间就白了。

声音、气味，那人身上染血的白衣，胸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狰狞伤口，这一切都真实得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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