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明率文武百官到了南郊,陆屿已身体虚弱唯有没有跟上去,只远远地立在南屋檐之下看着傅怀明登上祭天高台。
这样的傅怀明,有那么一点当一国之君的样子了。
也是他先入为主,从未想过傅怀明能有登基为皇的机会,若不然他说不定有许多年可以将傅怀明往明君方向培养。
陆屿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要真的能料事于先,他又怎么会亲手把刀扎进傅怀明胸口,让傅怀明恨了他那么多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屿没再看祭天大典,转身折返屋中合眼小憩。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头的奏乐过分肃穆,他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陆屿这一觉睡了挺久,直至有人进来通传说清虚道长到了,他才睁开眼看向迈步入内的道人。
“清虚道长也来祭天吗?”陆屿笑道。
“我去皇陵见了那薛立。”清虚道长说道,“他愿意将命借你,且心诚得很。我观薛立对你情深义重,你若命殒,他也不会独活,若是你能接受,说不定他反倒能多活许多年。”
陆屿闭上眼。
那日他趴在薛立背上折梅时便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劝薛立不要喜欢他。
后来没有劝动,他便不劝了。
他们都孑然于世间,谁也没必要逼着谁好好活着。
“不了。”陆屿坐在榻上,低声说道,“命该如此,何必再借。他给了,我还不了。”
清虚道长叹息着说:“世间之事,哪有算得那么清楚的?”
陆屿说道:“您为何执意要救我?”
清虚道长看着陆屿,过了许久才说道:“第一次见到陛下我就看出来了,陛下乃凶星降世,若无人阻拦,天下必将生灵涂炭。我本以为你当初夺他兵权便是为天下人避了大祸,不想先皇突然传位于陛下……”
陆屿愕然。
清虚道长说道:“这世间他只对你执念至深,他的爱也好恨也罢,都只给了你。你若不在了,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修道之人最忌讳泄露天机,清虚道长也是看出陆屿心有死志,才会将此事说出来。
“薛立他心甘情愿,不会要你还。”清虚道长说道,“你当初能借陛下之命,如今怎么不能借薛立的?”
陆屿闭上眼。
清虚道长说道:“那日我能将你唤醒,说明你在这世间仍有留恋之事。不说为天下人,便是为你心中未了之愿,也该好好多活几年才是。”
陆屿微哽。
那日他跟着那阵铜铃声,梦见了傅怀明。
在他心里,傅怀明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个不一样的人,被他伤得最深。
“我这一生欠傅怀明的早就还不上了,若能有来世的话,我一定尽数还他。”陆屿缓声说,“我要是再欠别人的,如何能算得清?若有来世,我希望只有我和他,再没有旁的人和事。到那时,他今生如何待我,我来世便如何待他……”
清虚道长说道:“若他日后当真造尽杀孽,只会魂飞魄散,不会再有来生。”
陆屿怔住。
他垂眸说道:“那我便随他魂飞魄散。”
清虚道长长叹一声,正要再劝,却听门被人重重地推开了。
傅怀明逆着光站在门外,定定地看着坐在榻上的陆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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