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下凡（二）

肚子开始疼的时候，慕小乔本来正打算放下碗筷。自孩子月份大了之后，慕小乔在吃食上十分有节制，就怕以后稳婆对外说起他们家小姑娘的时候这样开头‘江大人家那个大胖闺女……’，当然，也怕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把孩子养得太过壮实不好生，就她这小身板，要是孩子太大，那估计江起云又将有威胁稳婆给他们母子/母女陪葬的机会了。

慕小乔临近产期，这半个月以来已经好几次坏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江夫人也没打算阻止慕小乔，反正满打满算也没几天时间了，就算天天这么吃，孩子也不至于一下子长大很多。再则江夫人也不是没有生过孩子的，自然也清楚，这好些时候就算孕妇觉得没有吃饱，但肚子就那么大点地方，大部分地界都被孩子占了，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又再勉强吃了小半碗饭，慕小乔微喘着开了口，“娘，您帮着照看好韬韬。”

江夫人听着慕小乔这前一句话，以为她这是吃得撑了，要躺平休息一下，笑着答应了下来，“行，让韬韬今天中午到我屋里去午睡，你好好休息你的。”

本来慕小乔肚子渐渐大了之后，江夫人就有意帮着照顾韬韬的，是慕小乔担心韬韬会误会，以为马上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他就失宠了。

结果慕小乔直接就跟了下一句，“还有……让人去找起云，让他回来。”

这话题转得有些快，江夫人半响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倒是一旁伺候的婆子先发现了慕小乔脚边的水迹。

“少夫人她……莫不是要生了？”江夫人顺着那婆子的手指看到了地上依旧在缓缓增大的水迹，再抬头看向慕小乔额头、鬓角慢慢渗出的汗珠，抬手狠狠拍了自己胸口几下，起身就开始安排。

“乔乔，疼多久了？还能走吗？”

“没多久，应该能走吧。”

慕小乔的‘应该’并不怎么可信，事实上她连站起来都有些勉强。江夫人只恨自己力气不够大，后来只能让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一块儿把慕小乔半扶半抬地弄进了产房。

韬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伸手想要替慕小乔擦汗，要是平时慕小乔会弯腰低头去迁就他，满足他这点儿小小的孝心，但这会儿，她动一下都难受。

“韬韬乖，你娘亲她……累了，要休息会儿，韬韬先跟着奶奶，等娘亲好点儿了，你再过来好不好？”

这么小的孩子，自然不适合待在产房里头看着亲娘声嘶力竭、面目狰狞地生孩子。但长大之后乖巧听话的韬韬，今天却突然犯倔了，不管江夫人怎么说，他就是紧紧拉着慕小乔的袖子不肯撒手。

小孩子的力气肯定是不及成人的，江夫人但凡再多使点劲，肯定能把韬韬拉走的，但毕竟是亲孙子，又是长孙，除了前头几个月之外几乎都是朝夕相处的，江夫人自然不可能下这个狠手。

这么拖拖拉拉的，直到江起云和江掌柜先后赶回家，韬韬依旧依旧赖在慕小乔身侧。

“起云啊，你回来了？快！韬韬最听你的话了，你快把他抱出去。”江夫人并没有告状的意思，她就是怕孩子吓到了。

“韬韬又不听话了？”在这样的时候添乱，江起云觉得江韬韬是真想试试家法了，结果他气势全开地走进去，一个小泪人哭哒哒地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腿，“爹！”

平时动不动就假哭博同情求疼爱的孩子，真正哭起来的时候，格外惹人心疼。江起云原本凌厉的气势就像是烈焰遇上瓢泼大雨，转瞬就被淋得火星都不剩一个了。

平时看起来那么像他的孩子，哭起来和笑起来的时候却都像极了慕小乔。

“哭什么？忘了爹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了？”听着很凶的话，语气却出奇地透出了些无奈。

“娘病了。”

“你娘她没病。”

“骗人，奶奶都说娘病了。”

江起云叹了口气，看向‘帮倒忙’的江夫人，江夫人也很委屈，“你们自己没和他提早说清楚，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能解释清楚吗？”

“就算担心你娘亲，也该要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韬韬答应过爹爹的。”

“嗯？”

“爹爹不在的时候，要帮爹爹照顾娘亲，要替爹爹陪着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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