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茗虽出身商贾,但从小也是学过礼仪诗书的,虽比不上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女,却也是大家闺秀。
可再怎样知书达理,毕竟所学有限,不懂得朝中政务。江沅便是有心想与她说,她也听不懂。这一点,江沅也感到很无力。
“我在翰林院藏书之中找到历代文人大儒记载的山河风光。只是大多都是空茫的文字记载,很少有清晰的舆图,而且十分杂乱,拼凑起来很困难。得查阅许多关于地里风貌的书籍记载,以及人文风俗,才能编撰绘图。若能将其完善,将来对于大燕扩充疆土,征战周边诸国,大大有益。若我能将其完成,便是大功一件,不用在翰林院苦熬三年,就可调至六部。”
他说起朝政之事,啥时神情熠熠,眉飞色舞,年轻人的满心抱负,尽数写在眉眼之中。
“大燕这两年连连历经内乱和外侵,虽大捷,却耗损严重。而周边诸国,尤其北境接壤的北狄,一直野心昭昭蠢蠢欲动,乃我大燕最大心腹之患,迟早会再起兵戈。所以在那之前,大燕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发展经济和军事,为将来的统一大业做准备。其实我想外放,切身体会民情民俗,才可绘制出更精确的山河风貌。但后来我想了想,处在这个位置,也有好处…”
说到此处,他见严茗目光尚有些茫然,心中便是一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带着淡淡无奈和习惯性的宠溺,“总之你只需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既娶了你,就不会辜负于你。你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你若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疑惑,大可直接询问,莫要什么事都放在心上,独子揣测,平生误会。”
“嗯。”
误会解释清楚了,严茗的心情却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若之前是因为小女儿心思,才会胡思乱想,草木皆兵。可方才江沅的那一番解释,让她更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夫妻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她只是个内宅女人,不懂得男人的抱负和大志。而他,不懂得女子的柔情和细腻。
彼此之间找不到契合点。她不说,是因为知晓他不懂,所以体贴的不曾加深这层隔阂。可这个问题一直都在,不是不提就可以消失的。
可他们是夫妻,朝夕相对。他满腹才华目光高远,将来升官拜相万人拥戴。可她,仍旧只是个只懂得打理内宅商道,目光狭隘的内宅妇人。
她甚至都担心,以后随着他地位上升,自己出门做客,与那些贵妇人交谈应酬,会因小家子气而丢了他的脸。
人的耐心是有底线的。
他能包容自己到几时?
这一夜夫妻同床共枕,却心思各异。
江沅自认坦荡,严茗则倍感压力。
无形的隔阂,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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