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兔死狐悲

碧桃年纪最小也最没心眼，进去一看段梓航那个样子就咧着嘴要哭。

被左宸聿狠狠剜过来：“滚出去！”

碧桃吓得呆住了。还是碧枝最稳重妥帖，拉着她一起跪下。

“婢子这就烧水来为娘娘洗漱上药。”扯着人出去了。

等侍女轻手轻脚为段梓航清理好血迹、换上干净衣裳。

左宸聿才看清，他不但左脸高高肿起，额头也有磕碰。

连手臂上都有烫伤的水泡，有几个甚至已经破了渗出血来。

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又十分忧心段梓航和腹中孩子有什么不妥，左宸聿愈发暴躁。

突然踹飞一张椅子，冲外面嚷嚷：“小曾子是死在路上了么？怎的太医还没来！”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曾公公才拉着气喘吁吁的太医过来，看见段梓航这样子唬了一跳。

不敢怠慢，在左宸聿吃人的眼神里战战兢兢为他诊脉，就怕一个不好要自己陪葬。

还好段梓航只是一时气火攻心，加之身子虚弱才晕了过去。

至于被打这茬，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左宸聿听了心放回肚子里，又问胎儿可好，得到肯定的答复才点点头。

“去开药吧，在柳妃醒来前，你就守在凤栖宫。”

太医唯唯而已，自去熬药，又开了两罐伤药，吩咐碧枝小心为段梓航抹在伤处。

一通忙乱下来，内里又只剩下左宸聿与段梓航二人。

看着满室寂静，左宸聿心里充满无力感。

成王败寇，古来如是，为何段梓航连自己的孩子都接受不了？

他蹬掉鞋履，躺在段梓航身侧，避开伤处将他轻轻搂进怀里。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二人鸾凤和鸣、恩爱无隙，更期待过他们的孩子将是多么聪明伶俐、惹人怜爱。

那大概是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他软软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粉红的小脸浅埋在心口，甜蜜而开心地告诉自己，他有了身孕，他们即将为人夫夫……

左宸聿低头看见段梓航红肿的脸，苍白的唇，感受着他紧锁的眉间的痛苦，收紧了双臂，将唇轻轻贴在他额头，珍重而怜惜。

不应该是如今这般的，剑拔弩张，互相伤害。

他提笔写了个调养脾胃的方子，至于孕吐一症也是束手无策。

……

“缓解孕吐的方子太医令已经开过，却似乎对柳妃娘娘不起作用……”

“太医您别光摇头啊，可有什么办法？”

陈太医还是摇头，“娘娘是双身子，药材和分量都须慎重，不敢稍有不慎啊。只能吃些酸梅、陈皮挡一挡了。”

想了会儿，又补充：“或者让娘娘保持心情愉悦，说不定也能孕吐之症缓和些。”

“那该如何保持心情愉悦呢？”

问这话的，正是刚从昭文殿赶来的左宸聿。

一屋子人齐齐跪下，左宸聿却只看着陈太医。

“比如说赏赏景、散散心，或是听些好玩的、叫人开心的事。”

陈太医沉吟半晌，犹豫地开口，“还有……臣斗胆进言，这美人盏虽工艺精湛、布置华美，但现在天气着实热，暑气重，盏内也不好通风，实在不大利于娘娘安胎的。”

左宸聿看着伏在地上的那颗脑袋，忽然抬头环视四周，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便吩咐曾公公马上将凤栖宫正殿收拾出来，给段梓航搬出去。

整个凤栖宫在段梓航来之前就已经修整收拾过一次，这回便不用怎么费功夫，所以当晚段梓航就得以从“美人盏”解脱出来。

搬出来后段梓航反胃得不那么厉害，只是胃口还是不大好，吃的很少，多吃一口就要吐得天翻地覆。

不过几天，又瘦了一大圈。他这个年纪，原本还有些将军的身形，如今脸上都没二两肉了。

左宸聿很发愁，段梓航也不好受。每回吐完他胃里都空荡荡的难受。

可就是吃不进东西，因为吐得难受，他对吃饭已经有了阴影，吃的越发少。

还是左宸聿心狠手辣，面前摆碗与段梓航一样的药膳粥。

在他又一次想吐的时候，淡然道：“你今日吐出多少，我就命人让段梓铭也吐出多少。”

段梓航甚至一时没理解他说的意思，等他回过味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难道以为这种事，是我能控制的？”

“我只在意结果如何。”左宸聿回得很干脆。

段梓航已经见识过他的心多狠、多凉，诧异了一会儿也就不惊奇了，只是用饭的时候格外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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