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为什么会这么疼？

甄好好又做梦了。

在梦里，他又变成了十七岁的模样，师父还活着，两人坐在一起吃烤土豆。

忽然若有所感一般，他抬起头，看见了篱笆外那个高大俊秀的男人，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那一刻，甄好好体验到了什么叫心动。

有人在他耳边唱：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一转眼，师父已经握住甄好好的手，他说：“小长安，我将你许给他做夫郎，可好？”

甄好好羞红了脸，低头说了声好。

他抱着小包袱随着贺行舟下了山，做回南朝皇子，最后嫁进东都做了太子妃。

成亲那晚，两人皆着红衣，喝完合卺酒，贺行舟将甄好好拥入怀中，并温柔至极地在他耳边道：“小长安，我今生定不负你。”

甄好好那时满心欢喜，闻言搂着他的脖子抬头亲他，娇羞地笑着：“行舟哥哥，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一辈子。”

贺行舟吻住他的唇：“好，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年少时的誓言太轻易说出口，坚持到最后的人却寥寥无几，那会儿甄好好总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将一颗滚烫火热的真心交付了出去，可换来的，不过是阴谋与算计。

之后的梦境里，他在东都经历的所有事情一一在现，甄好好又感受一次爱人利用、仇人折磨和亲人逝去的痛苦，心痛到无法呼吸。

“行舟哥哥……行舟哥哥……”

甄好好在睡梦中哭了出来，他寂静了许久的心再次跳动，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有人在，他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小长安不怕，我在呢。”听见甄好好的呼唤，一直等候在旁边的贺行舟凑上去，温柔地握住了他胡乱挥动的手。

甄好好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他紧紧地抓住贺行舟的手，软声哭泣：“行舟哥哥，你抱抱我，抱抱小长安。”

再次见到这样依赖他的甄好好，贺行舟哪有不依的，他爬上床，将甄好好整个人都抱进怀里，轻声哄道：“小长安乖，告诉我，你喜欢我么？”

“喜欢，喜欢的。”甄好好窝进贺行舟怀里，一边哭一边说：“行舟哥哥，你不是说过今生都不负我么，那你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她让人剜我的肉，行舟哥哥，小长安好疼，真的好疼，为什么要这么疼啊，呜呜呜……”

像是过去所有的悲伤都重新涌入心里，甄好好抱着贺行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质问着贺行舟为什么会这么疼，他明明很乖很听话，他明明这么爱他，可为什么他还是会这么疼？

贺行舟听着他的哭声，心里难受不已，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停地安慰他：“不疼了，行舟哥哥发誓，以后都不会再让小长安疼了，乖，别哭了……”

甄好好抽泣着抬头看贺行舟，哑声问：“以后真的不会疼了吗？”

贺行舟笑着点头：“嗯，不会了。”

“好，小长安相信行舟哥哥。”甄好好目光带着酒醉的迷离，笑容纯真，“行舟哥哥不会骗我的，对吧？”

甄好好面颊泛红，又这样满是信任地看着他，贺行舟心中一动，双手捧起他的脸庞，低头吻了下去。

“行舟哥哥……”甄好好只来得及呼唤了他一声，之后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床帐落下，昏暗的烛火照在上面，映出了两道起伏的身影。

……

清晨，贺行舟徐徐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雪白的床帐，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目光，他转过头去，甄好好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甄好好靠着墙壁，被子没有挡住的上半身赤裸着，青丝披下，与他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交错，数量之多，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小长安……”贺行舟坐起来，也不多说什么，只轻轻喊了一声甄好好的名字，然后就直直地看向他，眼神晦暗莫测。

“呵……”甄好好轻叹一声，抬手撩起垂在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张煞白的脸来。

他不哭不闹，表情堪称冷漠，语气平静地问贺行舟：“你给我喝的那个酒里放了什么？”

“断情丹的解药。”贺行舟毫不避讳，直接了当地回答。

“哦，解药啊……”甄好好的嗓音有些低，他咬着手指，身体微微发颤，“怎么找到的，我记得师父并没有做出它的解药来。”

“不是找到的，是我叫人做的。”贺行舟看着他说，“我从那个药瓶里找到半颗断情丹，整个太医院研究了六年，终于在我攻破北蒙之前做了出来。”

甄好好眼眶泛红，颤声道：“你很得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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