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把她争取到手了,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火候。他只得亮出最后一张牌。
“现在我已经不是部长了,我可以跟蕾切尔离婚。”
“你说什么?”
他对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她说。
他开始吻她。
3
埃普丽尔·蒂尔斯利急匆匆闯进梅茜的医院办公室。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一件鲜红的外套,戴着狐狸毛皮领子,手上拿着一份报纸,进门就说:“你听说了没有,出事儿了!”
梅茜站了起来。“埃普丽尔!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米奇·米兰达枪击了托尼奥·席尔瓦!”
梅茜知道米奇,但想了半天才弄明白托尼奥是谁,年轻的时候他跟索利和休一块儿玩过。她记得那个时候他是一个赌徒,埃普丽尔一直黏着他,后来发现他把手里所有的钱都赌光了。“米奇枪击他?”梅茜惊讶地说,“他死了吗?”
“死了。这是下午的报纸。”
“这倒是为什么?”
“上面没写,但报纸上还说——”埃普丽尔犹豫了一下,“你先坐下,梅茜。”
“怎么回事,快说呀!”
“报纸上说,警方要质询他所牵连的三个谋杀案——彼得·米德尔顿,塞思·皮拉斯特,还有……所罗门·格林伯恩。”
梅茜重重坐在椅子上。“索利!”她惊讶地说,觉得一阵晕眩,“米奇杀了索利?天哪,可怜的索利。”她闭上了眼睛,两手捂住了脸。
“你得来一口白兰地,”埃普丽尔说,“你把酒放哪儿了?”
“我们这儿没有酒。”梅茜说。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给我看看。”
埃普丽尔把报纸递给她。
梅茜读着第一段。上面说警方正在通缉前科尔多瓦部长米格尔·米兰达,质询托尼奥·席尔瓦被谋杀一事。
埃普丽尔说:“可怜的托尼奥,他是我没劈过腿的好男人之一。”
梅茜继续读着。警方也将质询米兰达1866年温菲尔德学校学生彼得·米德尔顿的死因,1873年皮拉斯特银行资深股东塞思·皮拉斯特的死因,以及所罗门·格林伯恩的具体死因,后者于1879年7月在皮卡迪利附近街上被人推进飞奔的马车轮下。
“塞思·皮拉斯特,就是休的叔公塞思?”梅茜愤愤地说,“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埃普丽尔说:“你真正想知道的事情,报纸从来都不告诉你。”
接下来的第三段又让梅茜吓了一跳。枪击案发生在伦敦东北部的沃瑟姆斯都附近一个名叫清福德的小村。她的心几乎要停跳了。“清福德!”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休就住在那儿!”
“休·皮拉斯特?你心里还惦记着这个人?”
“他肯定跟这事儿有关,你不觉得吗?这不可能是什么巧合!我的上帝啊,真希望他别出什么事。”
“我觉得要是他受了伤什么的,报纸上会说的。”
“事情刚发生在几小时前,他们也可能不知道啊。”梅茜受不了什么事情不明不白,必须亲自探个究竟。她站了起来。“我得弄清楚他到底有事没有。”她说。
“你怎么弄清楚?”
她把帽子戴在头上,用一根别针别住。“我现在就去他家。”
“他老婆会不愿意的。”
“他老婆是个paskudniak。”
埃普丽尔笑了起来说:“什么意思?”
“一坨狗屎。”梅茜穿上她的外套。
埃普丽尔站了起来。“我的马车就在外面。我把你送到火车站。”
上了马车,两人才意识到她们都不知道从哪个火车站才能坐火车去清福德。好在马车夫兼内尔妓院的看门人恰好知道,告诉她们应该从利物浦街车站上车。
到了那里,梅茜匆匆谢过埃普丽尔便一头冲进了车站。这里挤满了圣诞游客和买完东西返回乡下的乘客。空气里弥漫着烟雾和灰尘。人们在刹车的尖啸声和蒸汽引擎的轰鸣声中喊着,互相问候和告别。她在人群里往售票处挤去,周围到处都是胳膊上挎着包裹的女人,早早下班的戴圆顶礼帽的公司职员,还有黑脸膛的技师和消防员、儿童、马匹和狗。
她要等十五分钟才能上火车。在站台上,她看到两个年轻恋人在含泪告别,一时间很是羡慕。
火车呼哧呼哧经过沃瑟姆斯都边沿的贝思纳尔格林贫民区,又经过伍德福德白雪茫茫的田野,每隔几分钟就停一站。尽管火车比马车快上一倍,梅茜还是觉得太慢,一直在担心着休是否平安无事。
她在清福德下车后,就被警察拦住,把她请进了候车室。一名侦探问她上午是否曾在这儿经过。显然他们在寻找谋杀案的证人。她告诉他自己以前从未来过清福德。接着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除了托尼奥·席尔瓦以外,还有别人受伤吗?”
“扭打时两个人受了轻微的割伤和瘀伤。”这个侦探说。
“我在担心我的朋友,他认识席尔瓦先生,名叫休·皮拉斯特。”
“皮拉斯特先生跟行凶者厮打,头上受了伤,”那人说,“但他的伤并不重。”
“哦,感谢上帝,”梅茜说,“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侦探告诉她怎么走。“皮拉斯特先生去了苏格兰场,我不知道他现在回来了没有。”
梅茜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应该马上返回伦敦,现在她已经知道休肯定没事。这样的话也免去招惹那个可怕的诺拉。不过,跟他见一面会是件高兴的事,再说她也不怕诺拉。想到这儿,她便踩着脚下两三英寸厚的积雪,朝他的房子走去。
她沿着一条新开辟的街道走着,街边是一排廉价的房子,房子前面是一个个光秃秃的小花园。她想,清福德跟肯辛顿相比实在是太差了。她觉得休会淡然处之,对这种落魄境况不以为意,但诺拉会怎么看,她就拿不准了。这个贱人就是为了钱才跟休结婚的,忍受不了再过回穷日子。
梅茜到了休的家门口,敲门时听见屋子里有小孩的哭声。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出来开门。“你是托比,对不对?”梅茜说,“我来见你的父亲,我是格林伯恩太太。”
“我父亲不在家。”男孩很有礼貌地说。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不知道。”
梅茜心里一凉,她满心期待着能跟休见一面的。失望之余,她对男孩说:“我想让你告诉他,说我看到报纸上刊登的东西,过来看看他有事没有。”
“好的,我告诉他。”
该说的都说了,看来她只能转身回车站,等下一班去伦敦的火车。她失望地转过身去,走吧,至少避免了跟诺拉发生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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