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阮清秋堪堪赶上最后一趟发往青山镇的汽车,回程的车比来时还拥挤,若非有事,乡里人进城都是当天去当天回,不然就得住招待所。
在这个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的年代,谁也不想花冤枉钱住招待所,除非是走亲戚,住在亲戚家,那就另说了。
十月的南方,晚稻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色,这是快成熟的标志。秋风把稻香送进摇晃的车内,让阮清秋精神为之一振。
走在回杏花村的路上,阮清秋紧绷了一天的心神全面放松下来,疲惫便立刻涌上四肢,回去她定要睡它个昏天地暗!
路过村口大榕树的信息交流中心时,阮清秋忍不住听了一耳朵,大婶子小媳妇和老太太们,就今天牛家老大被痛殴的事,发表了各自的观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莫不是,老天看不下去了,叫人教训他一顿?毕竟,我听说……”
“谁还没听说过呢?会不会是那个跳河的小媳妇变成鬼回来报复了?”
“嘘!小声点,也不怕被那群红小兵打成牛鬼蛇神,到时候拉你去批\斗!”
说话的人讪讪住了嘴,似乎被吓到,不过暗地里还是有不少人倾向于这个说法。
“最新消息!”
这时奔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拼命用手扇风,大口喘着气,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才使劲清了清嗓子说:“牛老大不仅被打了,其中一条腿彻底废了!”
“啊!”
众人哗然,纷纷七嘴八舌问起来,那中年妇女左看右看,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等目光都吸引过来时,她压低声音:“我还听说,牛老大的命根子给人打烂了!”
“呀,真的吗?”
“天老爷哦,太惨了!”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妇女们,一时间又真情实意地同情起牛大蛋,毕竟男人没了那玩意儿,比要了他命还可怕。
he tui !
这群没立场的长舌妇,阮清秋冷眼旁听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普罗大众就是这样,明明不了解事情真相,只凭听来的只言片语和脑补,充当所谓的理中客,甚至有时候这群人更坏。
他们没有自己的立场与思想,看谁显得可怜便同情他,看谁强势些,哪怕明明对方是受害者,他们也会劝说:诸如加害者现在很可怜很惨,别计较了吧之类的话。
若还要计较,那错的就变成了受害者,加害者又成了“受害者”,因为看起来怪可怜的。
只有完美受害者才会得到他们坚定不移的支持和同情,可那不存在。
——
阮清秋先去了牛棚,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讲给老爷子听。
沉默半晌,他长长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
回到阮家,除了阮芳芳对她一天不出现询问了几句,其余人并不在意,似乎人人都挂着苦大仇深的脸,无心关注他人。
阮甜甜一家不高兴是因为朱丽娟,那渣爹后妈不高兴是为什么?
才离开一天,怎么好像发生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阮清秋陷入了沉思,被人暗中拉袖子给打断了,她朝阮芳芳看去,表示疑惑。
阮芳芳却放下碗,走出堂屋。
哦,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起身跟上,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那条小河边。
阮清秋也不开口,双手抱胸倚在柳树下,静静地看着河水在月光下泛起清冷的流光,几乎开始走神时,阮芳芳说话了,“怎么不问我要和你说啥?”
她声的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你想说就说咯,你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阮芳芳听了心里难受得紧,堂妹变了,对自己不如之前亲近了,“我有事对你说。”
自从听母亲说了牛家的事,且叮嘱不许多管闲事后,她便一直寝食难安,从小听话的性子让她不愿忤逆李梅菊,但良心却被备受折磨。
阮清秋兴致缺缺,她今天真累了,打算去洗个澡,早早睡觉的,便懒洋洋说:“嗯,你说。”
察觉到堂妹敷衍的语气,阮芳芳心里越发难受了,哭兮兮地把牛家的事说了出来,“而且今早四婶说,牛家的人明天要来提亲了,怎么办呀?”
阮清秋收起了浑不在意的态度,心里熨帖极了,阮家除了小姑,还有真心对自己的人,她很开心。
拍拍阮芳芳的肩膀,她笑道:“你不用担心,听说牛家老大的事了吧?估计这会儿正焦头烂额,没心情相亲。”
阮芳芳敏锐地感觉到,以前的堂妹又回来了,鼻子一酸,眼泪鼻涕冒得更多了,主要是开心。
安慰好哭哭啼啼的堂姐,阮清秋拿上换洗衣服去小竹林,舟车劳顿了一天,再困也要洗澡,不然她难受。
回到小柴房,本想睡觉,隔壁丁家珍和阮小壮一浪高过一浪的争吵声,却让她不得安宁。
“镯子是不是你拿了!”
“我拿它干啥?老子赢了钱,还要那破镯子?少来污蔑我!”
“就是你拿的!昧良心的狗东西!”
“草,你说谁狗东西?你还丑东西呢!”
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动静,然后阮小壮怒摔门离去,丁家珍哭得直跺着脚,很快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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