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番外 看到了你曾经的模样
放学后，席文豫故意拖拖拉拉很晚才离开的学校，出来时在校门没发现堵他的人，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是因为他出来太晚，那群人等不住，离开了。
席文豫甩上书包，骑着一辆自行车，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去了。
很快，他喘着粗气在一条阴暗，压着阴沉的小街停了下来。
“来了。”一个穿着白色大T，肩上挂着白汗巾的，挺着大大的啤酒肚的中年男生，油腻的胖脸毫无压力地挂着厚厚两层下巴。他眯着小眼，冷漠地瞥了席文豫一眼，边又面无表情抖动着手里还烧着菜的锅。
席文豫点点头，连忙走到后厨把围裙围上。闷头和那满屋子的油烟融成一块。
这是席文豫多个兼职中的其中一个地点，晚上的夜宵摊。环境差，老板也十分冷漠，但是客人多，工资也不低。虽然每天都会在油烟中忙活到很晚，但是为了钱，席文豫也甘愿，从小就注定他不能像其他正常的学生那样享受课后的休闲。
席文豫在这里兼职一个多月了，但是胖老板对他的态度已经是和刚见时那样冷漠，一个月下来也没有几句话。席文豫在工作中出现失误时，胖老板也只是冷眼一横，不多说一句话。但是光是他一个冷眼，就让席文豫畏惧，以至于后面的工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今天来的客人依旧是以前的常客，根本不需要他们说，胖老板就知道他们要吃些什么。
胖老板刚把客人点的菜炒好叫席文豫端上去，抬起头时微眯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诧异，他往席文豫的方面瞥了淡淡一眼，低头继续忙活了。
席文豫刚放下菜，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一群气势汹汹的人，脸色刹那失去血色，他抱紧手中的端盘扭头就跑，身后的人撒腿追上，一把把席文豫给拽了回来，甩到地上，一脚踩到席文豫肚子上。
为首的一人弯腰嫌弃厌恶且冷漠地质问道：“今天，能不能还钱？”
席文豫被他们！踩在地上无法逃跑，但是下意识地弯腰抱紧脑袋。
“我……我过俩天一定还，一定还！”
“过俩天？你TM已经过了十几个俩天了，到底还不还？！”男人一边怒吼着，一边往席文豫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
席文豫紧抱着脑袋不敢哼声，男人怒了，招呼着身后的小弟对席文豫一顿拳打脚踢。
胖老板顿住手中的锅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重新把注意力投落到热油扑面的锅上。而满满的客人也都是齐齐往席文豫的方向冷漠地看了一眼，续而又重新饮酒猜拳。一旁的群殴就好像与他们无关，席文豫的痛苦他们听不到、看不见，都投身自己的事情中。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小混混们终于停手。为首的男人厌恶地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席文豫吐了口痰。
最后警告道：“三天，三天之后我看不到钱，老子就去把你M的坟刨了。”
“听到没有！”身后的小弟最后往席文豫的脸上狠狠踩了一脚。
席文豫吃痛地闷哼一声，浑身麻痛。
混混们走后，吃饭中的客人，炒菜中的胖老板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席文豫投来一个若无其事的眼神，看到席文豫还在微微颤抖，很快又都收回了目光，继续沉浸于自己的事情中呢。
那个冷漠的眼神，仿佛只是在确定席文豫是否还活着。
半响，席文豫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衣服连着血迹沾满了尘土还有脏臭的地沟水，露在外的手脚布满新的、旧的伤，清秀的面庞红肿了大半边。
席文豫眼神中没有任何畏惧、令人可怜的情感，说是冷漠，更像是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混混的拳打脚踢对他来说已经是日常。
他面无表情走回摊位，走到胖老板身旁，刚想端起刚炒好的菜上桌，却被胖老板横出一个锅铲拦住了双手。
胖老板没有看他一眼，拦住他后，又继续炒起了菜。
一个冷漠低沉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夹着油烟，不参杂半点情感。
“去后面结钱，走吧。”
话音很轻，但是席文豫听清楚了。
但是他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惊讶、失落，依旧是同胖老板和客人们脸上一样的冷漠。
这种事情发生太多了，从胖老板给予自己工作的第一天，席文豫就已经开始为自己倒计时被开除的时间。
席文豫拿了自己的工钱，半分钟不多留，瘸着自己带着伤的脚就离开了。
夜深，街上的行人几乎没有，只有来来往往的几辆车。
席文豫一个人坐在冰凉凉的路边，抱着自己的双腿，深埋着头。
以往胖老板都会让他在店里吃一顿夜宵，但是今晚上，席文豫紧紧兜着来之不易的工钱，肚子早就向他发出抗议。他花十几块钱在地摊买的鞋也已经烂掉了，深色的袜子露在外头。
席文豫不知道自己在路边上坐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麻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双脚，浑身上下都冻得麻木。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毫无知觉、犹如木头的双腿，他甩了甩双手，往上面哈了一口气，但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他撑地站起，浑身软弱无力，浑身上下的敏感神经传导着疼痛。席文豫只觉得眼皮很重，重到他快要无法撑住了，眼前模模糊糊白皑皑的一片，好像下雪了，又好像只是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席文豫双唇白得可怕，他艰难抬起头往家的方向望去，吃力地挪动一个脚，眼前突然一黑，随即感觉到自己上半身的重力正往下砸去……
之后的事席文豫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并没有料想的那样，在街头冻死，反而浑身感觉不到寒冷。一团温暖的东西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听说一个人在冻死之前都会出现十分灼热的错觉，席文豫觉得他现在或许就是产生了温暖的错觉。
最后，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的席文豫看到了远处有一处刺眼的亮光，那就像他要活下去的希望。
“妈妈？妈妈......”席文豫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带来的疼痛，他光着脚朝着光处奔跑而去。
到达光的尽头，他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妈妈，一片白茫茫，什么也没有。
望涌上心头之时，眼前去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席文豫疑惑地盯着他们，当看清俩人的面孔时，他震惊了。
两个男人的年龄大概二十来岁，比他大不了多少。其中一个白发男人，除了长得比他年长、成熟几分，简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豫豫，豫豫，快来快来，吃饭啦。”
另外一个黑发的男人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嘴上喊着来吃饭，却跑到白发男人身旁，在白发男人的腰上搂了一把，啄了一口唇。
“今天我第一次做饭，你可不许嫌弃。”
那个黑发男人的面容，也仿佛只是年长了几岁的骆炎霁，态度比骆炎霁要温柔许多。
白发男人笑着拿起筷子试吃了一口黑发男人刚刚端上来的菜，面部表情僵了僵。
面对黑发男人满脸期待的表情，他笑道：“以后做菜这种事情我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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