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君致对那片星河有疑虑，听到令飏的提问，却是秒速回答了。

“你。”

——虽然他的记忆云遮雾罩，对这一点，却有种与生俱来般的笃定。

令飏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君致，片刻，她踮起脚，轻而又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似呢喃，又似起誓般说：“不管你是什么，都是我的。”

君致心下触动，薄唇微颤，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头发：“你……不怕我吗？”不怕他来历不明、身份莫测？

令飏扬眉一笑：“不怕。”

辽阔星河里，有一道声音温雅笃定，却又斩钉截铁。

“不怕。”

两道声线隔着光阴，隔着星河，又隔着迢遥渺远的岁月，竟奇异地完美重叠，如出一辙。忽然间，君致眼睫微颤，无数破碎混乱的记忆恍若流光，刹那间齐齐涌进了他的脑海。

璀璨的星河。

耀眼的光带。

孤寂漫长的独自守望。

他曾在天穹之上静静凝望一个小女孩的成长，又曾随着神墨一同来到人间，来到那个十六岁初嫁少女的身旁……

紧接着她被休弃，他成了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一纸休书，陪着她跨越山河，然后她家破人亡。他本该从何处来，就回何处去，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她临死的惨状，不甘地久久在人世间盘桓……

神墨说得对，不及时回去，可能会造成记忆错乱。

所以他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只记得，一定要找到她，要守护好她，让她不再受到伤害。

令飏曾经问过他，来找她的一路上，像盒子里一样黑吗？

是啊，很黑。

直到某一天，他依稀听到一抹铭记在骨血里的熟稔声线，在同不知道什么人激烈争执，末了，她在心底带着哭腔，小声发誓——“我才不要包办婚姻！走着瞧，我一定找得到那个对的人！”

她许下誓约，他有求必应，于是，幻化为人。

是啊。

他不是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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