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也在沉默着,就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待在树下。就这样,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句话不说,也能那样捱过整整一天。
周末,咏绿回到家,龙家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家庭会议,龙妈委婉地说了一下暂时不让龙咏声去上学的原因,还嘱咐咏绿,他们上班时间,家里如果有陌生人找龙咏声,要多留点心。
咏绿只是盯着低着头扒饭的龙咏声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哦。”之后再没多说一句话,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吃完饭,龙咏声主动要去洗碗,龙妈不让,催促着咏绿洗碗收拾桌子,咏绿懒洋洋地端着碗出去了。龙咏声被留在屋里,只觉得浑身不对劲,手脚似乎都没地方摆了。幸好这时关关说买了手机,但是很多汉字不认识,让她帮忙存号码,慌忙地拉着她进房间去了。
这个世界上最悲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却抵不过一个非亲的事实。
如果一开始,龙咏声就如关关来到这个家的立场一样,是个非亲的客人,那么也许几十年的相处,早就亲如一家人了。可是,他们的状况恰恰相反,前面的那么些年她一直都以为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突然之间没了血脉的关联,谁能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像从前一样相处得和睦融洽?
有些事情隔着层膜反而更好些,一旦戳破,看到里面的血肉,就很难再欺骗自己。它是完好无损的,至少龙咏声现在没办法再吊着龙妈的胳膊去耍赖撒娇,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在外面惹事生非,让家里人收拾烂摊子,没办法去缠着龙爸用尽各种借口要零花钱……
这些没办法再做的事情,你能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隔阂其实不存在吗?
咏绿第二天就要回了学校。临走之前,龙咏声在她房间门口踌躇了很久,推开她的房门。
“干什么?”咏绿在收拾行李,淡淡地看她一眼,又低头。
“咏绿……”她绞着衣角犹豫着走近一些,眼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也不知道多久,才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难道不恨我吗?明明不是你的亲姐姐,还经常跟你吵架,甚至跟你打架。如果没有我,你应该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咏绿抬起头看着她,然后伸手从整理好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水煮蛋。那是龙妈煮好了让她带去学校,留着食堂关门后,饿了充饥的。她把那颗水煮蛋“啪”一声磕在桌子上,“我不喜欢吃鸡蛋,不是因为这颗蛋是白鸡下的,还是黑鸡下的,就只因为它是鸡蛋,我不喜欢它的味道,仅此而已。你明白吗?”
龙咏声看着那颗被摔裂的水煮蛋,愣愣出神,好一会儿才转头,朝咏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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