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的航班不是那么准时, 毕竟不是私人飞行船,她在转机的地方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启程。一下齐世星的飞船,就被路边的联盟便装给认出来了。
她观察了一下, 发现齐世星里进驻了大量的联盟士兵,已经控制附近一代的治安。
航站被封, 谁也出不去。
谢涵多半就是在这里。
那士兵作为内部人员,知道本次行动就是由两个小姑娘引起的, 一下就认出了长风。
他压低了声音, 扯着长风说:“你先跟我过来。”
长风没有反抗,跟在他的身后,兜兜转转去了一个安全的据点。
里面正在侦查的士兵看见她也很是错愕。
“你是怎么过来的?”
联盟的航班明明已经停了啊!
长风插兜, 沉默站在门口。一副老领导视察的样子。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人请她坐下,在房间里找了盒水果罐头, 塞进她手里问:“你是因为许长官来的吗?”
这些兵年纪也不是很大,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在他们眼中可怜的孩子。斟酌着措词道:“我觉得你也不用想太多。长官请命来这里, 不一定是为了……额, 也许是因为谢涵,对, 想向谢涵报仇。我们联盟士兵与守财奴历来是死敌的。”
长风看向他们, 几人盯住工作的屏幕,好掩饰自己的尴尬。
大家都认为许泠是因为许旌信才过来的?
长风看着罐头里清澈的糖水说:“我想是的。”
几人再次郑重点头。
长风:“所以谢涵呢?”
齐世星是一个非联盟管辖的合法星球。整体来说比较和平。让人有些意料不到这里会是谢涵的据点。
星际海盗是国际问题。一些小国因为利益原因,私下愿意包容守财奴,联盟无法干涉他国内政。虽然他国蝗虫管不好经常会吃到自家的粮草,更多也是无可奈何。
但联盟每年在清缴守财奴的投入上不算少, 态度也足够强硬,如今都找上门来了,想必齐世星的几位领导,还没有蠢到因为星际海盗来跟联盟正面叫板的地步。
对方小心窥觑了长风一眼,然后说:“你就在这里看吧。联盟正在追捕留在星球上的守财奴,然后进行制裁。谢涵等人在反抗。可是我们人多。许长官非说要跟他单挑,谢涵同意了,赢了能走,输了留下命……”
只要有利益存在,就一定会有铤而走险的守财奴。
谢涵不是里面最狠的一个,只是狠人中最有权势的一个。守财奴的聚散并不由他而定。倒了他,还会有千千万万人起来。
如今大难临头,没人会为他拼命。想活,就得自己博。
长风瞥了眼屏幕,上面是许泠跟谢涵,站在一处宽阔的空地上,但不远处还能看见楼房。
长风曾见过高阶武者之间的决斗,但大多都是在荒芜星,或者混乱无主,需要救援的低等星球上。
那破坏力绝对不是普通热武器可以比拟的。一刀可崩山,一拳可裂石,最后活下来的人,除了命大,运气还要好。
她确认了右上角处的地点坐标,将罐头放在桌上,径直转身出去。
“嗯?诶你等等!”
士兵见她要走,后知后觉地伸手拦她,可长风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灵敏,一个侧身滑过去,钻出了门。
士兵匆忙追出去,刚出大门,长风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他不过张望一下的功夫,人影就彻底不见了。
航站附近来不及封锁疏导,只发布了警戒警告。
长风暴力拦路,无赖地抢了一位路人的光能二轮车,对智能导航说下地址,高速飞奔过去。
两手抓住车把手,风呼呼地吹。
她想她大约会是史上第一个骑着二轮车去寻亲助战的人。
许泠的脑袋一阵钝痛,握着刀的手也感觉快要脱力。
手指僵硬地贴在刀柄上,像曾经千百次握住生命一样,紧紧圈住,却已经没有太大的知觉。
他面前的人影散成了两重。骤然爆发的后遗症,让他再次清晰感受到力量已经随着岁月离自己远去。
当然谢涵也已不年轻。
许泠晃了下脑袋,想将面前重影甩出去。
那黑影忽然动作,越靠越近。危险的阴影将他笼罩。
许泠依旧低垂着脑袋。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天朗风清,世界特别寂静,却找不到什么生存的乐趣。
“爸!”
他听见撕心的吼声从远处响起,如劈山惊雷般打在他的心头。
许泠猛得睁开眼睛,余光看见许旌信从远处跑过来。身影同眼角处闪动的刀光重叠在一起。
而后视线再次发花。
“锵!呲——”
许旌信停在原地。
许泠视线重新聚焦,不可置信地抬高眉毛。
谢涵的刀停在半空,一道削瘦的身影挡在他前面,举刀的手臂正颤颤发抖,却替他拦下了那致命的一剑。
许泠一个激灵,全身血液似要沸腾,重新腾出一股力气,带着长风向后退去。
谢涵那一刀的余势砍中地面,劈开一道狭长的裂缝。
三方人站立。忽然谁都没再动手。
长风将刀放下,右边肩膀几乎没了知觉。
许泠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全是粘腻的汗渍。
长风挺胸打量传闻中的谢涵。
谢涵脸上有狰狞的伤疤,近距离看着极为恐怖。加上他阴沉的气质,与所谓的恶鬼也相差无几。
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想找死的人。”
长风将武器换至左手:“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这种老不死的才该一脚踏进黄泉路了。”
谢涵瞳孔转动,瞥向许旌信。
他听见了刚才的那一声“爸”。
许旌信并没有回应那道视线。
谢涵目光中透出失望,又很快掩下去,将视线调了回来。
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更希望选择许泠那样光鲜的人生。
有未来,有梦想。可以去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享受他人的赞誉。
谢涵看着许泠的眼睛迸发出火光。
不是每个人都能出生在联盟那样的和平国度,然后走上辉煌的人生道路。
他的世界,遵纪守法,只能任人宰割。强大反抗,最终成为一个亡命之徒。
他的暴戾几乎是刻进基因里的,疯狂与魔幻的童年,铸成他扭曲的性格。
他崇尚破坏,喜欢鲜血。
但他还是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为她蓄起长须遮挡伤疤,赋予她地位和财富。想给她当初尚弱小的自己,最渴求却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然而许旌信回赠他的是恐惧跟厌恶。
她或许不明白,自己就是在血与杀中成长出来的。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他给她的已经是拼搏出的最好的。
而她即便丢掉自己的过去、姓名、容貌,乃至是基因,也想要离开自己。仿佛自己赠与她的生命,成了她人生中最肮脏的东西。
那感觉比被敌方重伤还要痛苦许多倍。
可他允许了。
他不明白。
明明,他跟许泠一样强大。或者应该说是更为强大。
他答应跟许泠比试,赢了,他带许旌信走。输了,也希望对方放许旌信离开。毕竟许旌信并没有杀过人,准确来说也没有犯过法,从未为他偷取过联盟的机密,她今后可以保证再也不踏足联盟。
他是希望许旌信能够看明白,许泠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护她。
命运决定立场,她终究是自己女儿,改不掉的。
那一刻谢涵有了一种畅快感。是从身上剐出血肉的畅快感。
这是他们的宿命吧。
许泠拉着长风后撤:“你退开。远一些。他就是个疯子。”
长风听话照做,却没松开手中的武器。
谢涵眼中满是血丝。
对。他是一个疯子,一直以来都是。
谢涵爆发出一声嘶吼,鞭挥手臂,毫无章法地劈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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