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脑子里一跳一跳的钝痛, 思绪浮浮沉沉的乱得厉害，如同坠入无尽深海中，她顾婉颜想要抓住什么, 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嘴里无意识的哼着疼, 闻琛攥紧她被汗浸湿的手掌心，脸色愈发凝重。

“婉颜别怕，陆裴马上就到了。”

他不知道顾婉颜有多疼, 他不忍心叫她忍着。

少女润红的脸色瞬间苍白，涔涔冷汗沿着额头滑落，大概是疼得狠了, 整张小脸皱在一起。

顾婉颜呜呜咽咽无意识叫着他的名字。

每个字如同敲在闻琛心头的警钟, 胸口闷的发疼。

“闻琛——”

顾婉颜忽而抬眼看着闻琛，眼底空洞洞的没有焦距, 唇角嗫嚅了几下, 清软的叫了他一声, 而后眼前一黑, 整个人软绵绵的靠进了他怀里。

“婉颜？”

看着怀里没了意识的顾婉颜, 闻琛额角青筋隆起, 揽着她的肩，将人横抱而起, 步履不停的走出了电影院, 乘着电梯到了停车库。

刚巧陆裴的车到了，他赶忙打开车门，看到已经昏睡, 脸色苍白的顾婉颜，拧眉，“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废话。”闻琛蹙紧眉头, 将顾婉颜送进了救护车里，“她撞到了头，快看看怎么回事。”

陆裴没有多说，跟着进了救护车，人已经陷入昏迷，头上也没有什么伤痕，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先去医院吧。”

陆裴在外进修神经医学七年，这方面能力是业界显著，即便是闻琛对于他在这方面，也没有话语权，只能等人送到医院，再做检查。

闻琛脸色愈发凝重，将顾婉颜汗湿的手牢牢握在手掌心。

“快。”

二十分钟后到达医院，陆裴第一时间给她做了检查，结果可想而知的不太妙，她只是轻轻撞了下头，额头没有明显伤痕，却压迫到了神经。

半个小时后，陆裴告知闻琛检查结果。

“婉颜身上无明显外伤，头疼来自于外界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由于国内设备不完善，很难查到真正头疼的原因。”

闻琛拿着纸巾，替顾婉颜擦拭额角的汗液，浑身压迫感十足，“那就去国外。”

只有能救顾婉颜，闻琛恐怕现在就恨不得飞到国外去。

陆裴叹了口气，“我还没说完。”

现在的闻琛耐心全无，“继续说。”

陆裴翻开文件夹，“初步诊断，婉颜头疼可能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外界因素干扰到神经，导致她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闻琛抿紧唇没有说话，目不瞬地看着病床上不停冒着冷汗的顾婉颜，漆黑的眼晦暗无光。

“怎么治。”他说，嗓音低哑沉郁。

陆裴如实说道：“使用药物或者催眠等方式干预，促使她加快恢复记忆，这样她头疼的症状就会得到缓解，否则的话……”

他顿了一瞬，闻琛咬紧牙关，碾出来几个字，“否则怎么样？”

“不医治的话，头疼的症状随时会复发，而且，神经受到刺激，她也会慢慢恢复记忆。”

陆裴在心底叹息一声。

只有完全想起来，顾婉颜的头疼症状才能真正得到缓解，但是她如果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她还会这么依恋闻琛吗？

病床上的顾婉颜难受的低吟起来，哼哼唧唧的好像在叫着谁的名字，闻琛贴近了她。

“……程晏。”

清软的嗓音，轻轻唤着一个的名字。

闻琛的瞳孔猛地一缩，漆黑的眸底晦暗不明，缓了片刻后，声音里压着颤抖。

“治。”

看着他脸上压抑到阴郁的神情，陆裴皱眉，“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用药干预，她会很快恢复记忆。如果不使用，她只是头疼而已。”

闻琛斩钉截铁，“马上用药。”

陆裴咽了口唾沫，“即便她恢复记忆也没关系吗？你有把握她清醒后，还会愿意陪在你身边吗？”

闻琛眸光一闪。

脑子里晃过顾婉颜车祸那晚，那双装满恨意的眼睛。

他缓缓阖上眼，眼底润湿，“陆裴，你说得太多了。”

即便她醒来后会选择离开。

他也一定会不择手段将她留在身边。

说他无耻也好，卑鄙也罢，他活了二十多年，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一个她罢了。

闻琛睁看漆黑的眼，“用药会有什么副作用？”

“开始会有些疼，疼过后就好了。”

闻琛摸着顾婉颜柔软的发，声音温柔得叫人颤抖，“我陪着她。”

陆裴低垂着眼，“我马上去做准备。”

**

顾婉颜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到了程晏，应该是学生时期的程晏，他穿着蓝白色校服，笔直的站着，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婉颜，我这儿有两张电影票，今天晚上陪我去看行不行？”

少年眉目精致，笑起来时双眸有神，青春感十足。

顾婉颜揪紧书包背带，神情有些冷，“我没有时间。”

她抬脚绕开他，往校门外走。

被拒绝的程晏却并没有死心，他像是看准了顾婉颜吃软不吃硬的坏脾气，追上来抓住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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