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差不多得了, 真以为傅家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吗, 她”
吸烟区有人总结陈词, 但话音未落,却有人余光瞥到一抹身影,立刻扯了旁边人的袖子。
“傅”
“傅家是什么地方”
一双亮金色尖头高跟鞋踩进来,在青石板路上踏出尖锐的声音。
贺兰湘停在距离那群人一米远的地方, 双手抱臂,下巴含着, 只用双眼上下打量着刚刚说这句话的人, “嗯说啊,傅家是什么地方瞧你们说的傅家跟监狱一样,多吓人啊。”
露天吸烟区内,寒风一阵阵吹进来, 夹着点雪粒,刮在几个人身上, 连穿的外套都不抵用,冷得刺骨。
一时间,小亭子里安静得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我看你们刚刚挺能说的。正式点的场合三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私底下舌头一个比一个长, 温州鸭舌厂怎么没请你们坐镇呢”
贺兰湘往左边挪了一步,手指在臂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浓密的睫毛上下扇动,“小小年纪,张口闭口就是bitch, 英语单词背到u了吗就出来显摆”
女人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咬着牙,手不知道往哪儿放,“阿姨,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呢”贺兰湘盯着她的眼睛,把对方看得抬不起头,“我儿子送条项链给女朋友随便玩玩,结果你们口口声声说项链是假的,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拍了拍胸口,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们傅家兢兢业业几十年,又苦又累,结果在外人眼里竟然这么不堪,说到底是我们不配。”
站在长廊里的阮思娴目光严肃“”
这怎么卖起惨来了
“阿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兰湘没理她,转头慢吞吞地走到另一个男人面前,拿手指轻轻捂了捂鼻子,“但是配不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你当自己是高级锁匠呢我儿子交个女朋友还要你来评价,也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前面不就是卫生间吗赶紧进去照照。”
看向另一个男人,贺兰湘顿了下,没说话。
那个男人心里打鼓,赶紧抢先撇清关系“阿姨,我就是路过这里”
“人家路过的是路人,路过还管不住自己要撒泡尿的是什么品种啊”
“”
另一边,傅明予和宴安两人分别从宴会厅两头走向出口。
傅明予见阮思娴迟迟不回来,打算去找她,而宴安想出去抽支烟,正好两人就在长廊上遇见。
一前一后走着,气氛有些凝固。
宴安正要说点什么,余光突然扫到旁边一角,说道“那边”
没等他说完,傅明予已经加快脚步走过去。
“怎么了”他走到阮思娴身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阮思娴还没从前方战场中回过神,扭头见傅明予来了,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贺兰湘转过身,立刻簇了簇眉头,“没什么。”
她走过来,瞥了一眼自己儿子,语气带点酸涩,“我就是没想到含辛茹苦大半辈子拉扯两个儿子长大,结果却被人说成一个恶婆婆,棒打鸳鸯,穷凶恶极,拆散人家好姻缘,还逼得大儿子远走他乡。”
吸烟处四个人“”
不是,我们没这个意思。
阮思娴也震惊了。
原来大招搁这儿等着呢
而且仔细想想她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阮思娴抬头,看见傅明予眯了眯眼睛,视线扫过前面那几个人。
她瞬间有一种,这几位的号要没了的感觉。
贺兰湘转过身,看了阮思娴一眼,又说“哦,他们还不相信你送的那条项链是真的,侮辱人呢。”
傅明予“是吗一条项链算什么,她喜欢的,整个停机坪的飞机都可以送给她。”
贺兰湘突然睁大了眼睛。
我同意了吗
送给阮思娴,就等于董娴未来会拥有她们家一半的飞机。
贺兰湘接受不了,她是个抠门的人。
于是她用手背挨了挨眼睛,“算了吧,我很冷,回去了。”
说完便走出吸烟区,往宴会厅走去。
“阿姨,什么叫算了我不能算”
宴安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更是听得火冒三丈。
虽然他日常跟傅明予不对付,但贺兰湘还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哪儿容得这些人背后编排。
况且这些个本来就是平时跟着他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请过来参加今天的宴会只是为了热闹热闹,年轻人会带气氛,他爸年纪大了也喜欢场面鲜活,谁知道这群人却背地里尽给他找事儿。
宴安回头一看,贺兰湘已经落寞地走远,再看眼前几个人,他气不打一出来,闭眼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今天是自己老子的寿宴不能闹事。
几个人见贺兰湘走了,想张口解释什么,宴安抬手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闭着眼说“你们现在全都自己给我滚出去,别逼我叫人动手。”
说完便急匆匆地追上去哄贺兰湘。
剩下这几个人刚踏出小亭子,又直戳戳地对上傅明予的目光。
傅明予没说话,转身的时候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他们身上,目光里夹雪带冰,虽没说话,却依然让他们如同身置冰窖。
“走吧。”他牵着阮思娴的手,没再说别的。
阮思娴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想走又不敢上前的人。
配不配得上,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回到宴会厅,阮思娴一眼看见宴安坐在贺兰湘旁边,堆着笑脸凑她身边说话,一会儿又递上点心,一会儿又主动去接酒水,反倒比傅明予更像亲身儿子。
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那几个人再出现。
阮思娴喝了口点酒,环顾四周,“人呢怎么也没见他们走”
“从后面走的。”傅明予拿走她的杯子,“这酒挺烈。”
阮思娴突然就觉得有点头晕。
“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刚都喝挺多了。”
“这也怪我”
傅明予就着她的杯子喝了口,“我看你刚刚喝得挺开心的。”
他垂下眼睛看她,“怎么,不行了”
“一杯酒而已,不至于。”阮思娴悄悄用手扶了扶桌子。
她不知道自己酒意已经上脸,双颊绯红一片,眼睛像蒙着一层水,亮晶晶的。
“不过这个挺好喝的。”她又伸手去拿杯子,这次傅明予没看着她,“我还以为是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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