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突然死亡,仁帝也没下旨彻查皇后死因,这件事随着宫中大丧的办理,在无数和尚的诵经声跟漫天飞舞的纸钱中,皇后的棺椁葬在了帝陵,自下葬进土都是依着皇后生前的品阶仪仗来的,丧事办的喧闹且隆重。
皇后入葬那日,襄王扶棺,眼见巨大的沉香木棺椁要下墓道,襄王哭的晕倒在地,万幸送葬队伍中有医官,及时的将襄王救醒了过来,太子也是两眼红肿,脸色苍白,扶着流泪不止的襄王,苦声劝慰,好歹是将襄王的眼泪劝住了,自己却又开始流泪,兄弟二人自去帝陵的路上到回宫的这一段路程,两人不知哭掉了多少眼泪。
襄王妃跟在后面亦是抽了帕子默默流泪,送葬的队伍又长又庞大,浩浩荡荡从外城进了宣秋门,专人辟出一条道清开附近的百姓,直至日晚才回了宫,襄王顶着红肿似桃子般的两只眼去见了仁帝。
好在他回来也有好消息,袁袂有了身孕,这可是赵家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子嗣,仁帝很高兴,赏了不少东西给襄王,襄王在侧殿坐了会出来,无边无际的夜幕上落了几颗零星的星斗,寒凉的挂在头顶,冷风呼呼的挂着,恨不得要将那些个可怜的星子给刮下来。
襄王给妻子裹好大麾上了马车,回到从前的襄王府先住着,这地方成了他暂住都城的宅邸,他不能久留在都城,十日后他要回自己的封地,要不然就是大不敬。
袁氏有了身孕后显得格外的犯困,下了马车盥洗好没等襄王回屋,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赵元陌则在另一间屋子里坐着,听着下头的老仆说着母后自尽那晚发生的事,在听到帝后争吵后,父皇原是想废庶了她的后位,并没有要她的性命。
皇后是想不开了吞金自杀后,襄王脸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老仆低声劝解了他几句,赵元陌让人出去了,独自在房间坐着,外面亲随提醒他该休息了,赵元陌嗯了声,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来,这是皇后宫中的胡女官悄悄给他的。
这是一封没写完的信,是问他为何不回信给母后。
他怎么回?母后的信他一封都没有收到,谈何回复?且他写往都城的信,不拘如何是不能分开写给帝后的,他的信上一同问候父母,为何母后会不知道?
赵元陌神色戚然,他不傻也不笨,事情进展到母后以死来作结果,其内发生的种种事情肯定比自己想的复杂多了,伸手欲去端茶,茶盅温凉,勉强喝了口冷茶起身回了房,身上带着外面进来的凉气更衣躺下。
袁氏睡的迷迷糊糊问他什么时辰了,赵元陌回了她,袁氏又继续睡去,他半点也睡不着,由来都是身不由己,哪怕是枕边人也容不得自己去选择,当初是应了母后的心愿,娶了袁氏,可也给袁家带来了灾祸,袁家十八岁以上男子尽数斩首,十八岁以下发配岭南此生不许回京。
许多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尔促成的,里面定然会有别的勾缠曲绕,一开始母后就不应该动袁家的心思,又或许自己坚决一些,不娶袁氏嫡女,母后哪会需要将袁家绑在身后?做了那样多的无用功就为了能将他留在都城里,结果,他还是去了刑州,袁家彻底垮了台。
他从来没有雄心壮志,黑暗中幽幽一口气叹出,转了目光看身侧沉睡的袁氏,这个女人懂礼数,也能干,眼下两人有了孩子,夫妻两个相敬如宾,或许这一辈子就这样的滑过去,偶然,也会想起心悸的感觉,那种看到欢喜的人,冒冒失失的心跳无以言说的狂喜,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
都城要比刑州冷上许多,赵元初询问下面人:“元陌带了御寒的衣裳没?”
“听说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带,陛下听说让司衣局送了衣裳给襄王。”
赵元初哦了声,出锋的八搭晕天青锦袍衬的他面色如玉,笔直的站在一架檀木花脚屏风前,欣赏片刻后沉吟道:“我想将这座屏风送给元陌,你瞧如何?”
宝来忙地道:“可别吧,襄王过几日就要走,这套屏风太大,占地方襄王的马车怕是不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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