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萧瑟

三人牵着马寻找可以留宿的客栈，却发现这里的许多店铺都是只有一个空壳，并没有人在做生意。倒也找到了几户有人在的人家，只是全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腿脚多有不便，实在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了渡对露宿街头没什么意见，柳四却不可能让他家主子受苦。他略一思索，就对二人说道:“走，我们去揭榜，去城主府衙。”

柳四所说的揭榜就是官府衙门张贴的告示，在城门口和府衙附近都有张贴。云柳凑过去看了看，说:“这季城城主想要引人来这里居住，唔，还列出了给予商户的种种优惠政策。”

他看了看这破烂发黄的纸张，又想了想他们进城时看到的萧条景象，耸了耸肩，说道:“看起来不错，可是似乎这些措施并没有奏效。真是邪门儿了，明明饥荒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恢复的再慢也不该是如此……”

了渡皱眉:“不，当年的灾难恐怕还没有结束。”

“哦？此话怎讲？”

了渡却是不忍再说，双手合十低声道了声佛号。

还是柳四向他解释了，“小姐可还记得，我们来时路旁的景象？”

云柳点点头:“自然记得，是大片大片的荒地，连草都不怎么见到。”

柳四摇头:“我带着你们抄了近路，那些原先并不是荒地，而是良田。原本沃土千里，如今却是这个样子，岂不是和当年一模一样？除了……”他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的街道，不再说了。

云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柳四想说什么，他自然知道。现在和当年的情景太相似，若说有什么不一样……是人，当年这里定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如今却……

怕是都化作尘土一抔了。

他捏了捏眉头，轻轻说:“四叔，我们先解决住宿的问题，再打听打听当初的人都葬在哪里……和尚，明日我们一起去祭拜一下吧。”

了渡点头，柳四带着他们去城衙。

这季城城府衙门和城门是一个风格的，萧条的让人不敢相信，天色尚早就已经紧闭大门。

柳四上前去敲门，好一会儿才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人来开门。柳四上前拱手道:“老人家，在下看了这招商告示，想要求见城主，可否烦劳您通报一声？”

那老人摆摆手让他们等着，就重新关门进去了，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门说城主有请。

三人跟着往里走，云柳落在后面悄悄地向了渡嚼舌根:“城府这么寒酸，仆人也这么寒酸，这城主可别是也长了一张苦瓜脸吧。”

了渡轻轻摇头，说他:“不可胡言乱语。”

不过，等他们见到了城主本尊，云柳却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那位城主长了一张长脸，眉毛耷拉着，一脸的苦相，神似一根苦瓜！

众人都还没有说话，他这一声就显得特别突兀，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云柳在自己笑出声的那一瞬就双手捂脸躲到了渡身后去了。柳四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走出来替他解释告罪:“请城主大人见谅，我这侄女自幼与家人流离失散，前些日才与我团聚，如今重回故土，一时情难自禁，还请城主大人恕罪。”

他向着城主深深一俯首，那位城主顺势虚扶了他一下，笑说:“不必多礼，这位……”

柳四接着说:“小人柳四，这个是我侄女云柳，这是我侄子，法号了渡，都是不久前才团聚的。”

城主道:“柳掌柜不必多礼。柳掌柜离家多年还能心系故土，本官甚是欣慰啊。快快请坐，来人，快快上茶来！”

柳四又谢过一遍，才领着云柳了渡二人落座。

城主又问道:“管家来报，说柳掌柜想要在此经商，不知柳掌柜原先是哪里人士？如今家中如何？”

柳四拱手回道:“小人本是季城外五十里柳家庄人。当年闹饥荒，活不下去了，就拖家带口的往北走，想着好歹讨口饭吃。可是路上多难走啊，我和家人走散了，孤身一人四处流浪，后来老天保佑遇上了贵人，人家看我还算是有两把子力气，就留我做个护院，我慢慢地攒了点钱，就出来做生意，这些年来，也还算是有了些家底。”

“我是捯饬货物的，从一个地方进货，再拉到另一个地方卖，这样跑来跑去，还能找一找我的家人们。皇天不负有心人呐，可终于让我找到了！我这侄子，被一家寺庙收留了；我这侄女却是个好命的，被一家大商户收养做了义女。只是近来那商户家生意不好，就不太想养她了，我索性把她也带在身边，回老家来看看，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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