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那天, 余庭周并不开心。

或者可以说, 没有一天, 他是开心的。

毕竟他已经是个即将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即便父母在爷爷死后，已经不再“营业”, 各自飞去国外，拥有自己的伴侣，他还是从网络上、保姆口中大概猜到自己的“性向”。

——性向是会遗传的。

——从小时候, 就更喜欢跟男孩子玩

——有性意识后, 对男性的身体更有反应。

他是个gay。

余庭周不喜欢被女生称为白马王子，不喜欢接收女生的情书、蛋糕、微信、贺卡等等一切一切。他希望所有女孩远离他。

因为他是个gay。

讨厌gay。

正如同讨厌明明互不喜欢, 还把他生下来的父母一样。

上山的时候板着脸, 老师让大家手牵着手唱歌的时候板着脸，同学们一起搭帐篷的时候板着脸, 吃零食的时候板着脸，进敞篷睡觉的时候板着脸。

不吭一声。

山上的月亮和星星比城市里清晰，夜黑得不能再黑。大地空旷旷的, 隔壁的帐篷也没有动静。躺在略显得铬的地上，有温度，第一次如此贴近这个世界。

双手放在腹部，偶然才眨眨眼。

一条黑影拉开他的帐篷，迅速窜进来，再迅速拉上，泰然自若躺在他身侧。

余庭周转头，是方小景。

不明白方小景为什么要跑进他的帐篷，明明方小景有自己的帐篷。

方小景的左手握住余庭周刚刚因为惊动，放在一侧的右手，紧紧握住。

余庭周确认自己喜欢男生，是因为在方小景家见到很多BL黄漫，发现自己会有冲动，偶尔跟男生玩闹时有肢体接触，第一次这么被人抓着手。

掌心热热的。

方小景很会说，但方小景的手很小。

“好看吗？”方小景转头问。

“什么？”

“星星。”

“哦。”余庭周没什么话可回答他。小时候总被妈妈带去方小景家做客，那时候他们还打打闹闹抢玩具。当他发现父母是形婚，自己是试管出来的时，那种快乐的心情便越来越少。

“你更好看。”方小景突然说，“雪白雪白的。”

“……”余庭周不知道说什么，从小就有人说他好看。

“眼睛很黑很黑，像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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