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懂,也看不透。
众侍卫见到他来,再无顾忌,集体转攻向我,意在绊住我的脚步。我一边注视着另一头的战况,一边应对着连绵不绝的杀招。
耳畔,是掌势不断,刀刃破风。眼里,是鲜血覆盖的视野。
我恍然以为,这是一场梦。
对战数刻,黑衣人五指扼住了傅瑾的脖颈,猛一用力,她嘴里便流出不少血,模糊了容颜,染红了他的掌心。
我心下慌乱,想去阻止事态的发展,却一个不备被挑掉了重剑。数名侍卫扑上来,齐齐制住了我的双手。
我挣扎着,眼看傅瑾用最后的力气举起长刀,在半空滞留片刻,刀尖明明是向着那人的心脉刺去,却在最后关头偏了手,只扎在他肩胛骨下。
小叔闷哼一声,嘴角亦见了猩红。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绝望、茫然,枯败如死灰。
她笑着说:“苏衍青,是你赢了,你赢了……”
他松开手,白衣女子轰然倒地。刺目的阳光下,那一行清泪,于她眼底澎湃。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傅瑾哭。
过了良久,小叔挥了挥手,押着我的侍卫齐齐放开我。他道:“尔等先退下,稍后我自会回去复命。”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了一阵,作揖应声:“是,将军。”
人潮散尽,林间重归死一般的寂然,我和小叔静立着,谁也没有先开口。鸦声充斥着耳膜,无尽怅惘。他骤然蹲下身子,我不由得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小叔的动作一顿,想是没料到我会这样与他说话,连带指尖都在颤抖。他没有回答,而是手脚利索地将傅瑾背在背上,一言不发地往林子深处走去。我想说些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又好像被刺哽住了喉头,只剩无法言说的疼。我捡起重剑,终是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一路向着山顶行走,转出树林,他步上一条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荆棘掩了路面,尖锐的刺扎进他的腿里,留下淡淡的血印。他像浑然不觉,只是慢慢地走着,像是不知目的地在何处。
到了山脊,周围越来越冷。密布的乌云飘过来,正值盛夏的天竟下起了小雪。我稍一驻足,探出掌心,接了片雪花看着其在手里融化。前面的人脚下不停,像是要这样走到地老天荒。皑皑白雪覆了他二人青丝,恍如一刹到了暮年白首。
若真是这样,那该多好。
日落月升。
黑衣人终归停在了一处山洞前。他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缓步踱了进去。我没有跟着进去,留在外面注意着周围情况。未几,洞里燃起烛火,他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傅瑾随身的蓝色包袱。
那里面,装的是我父亲的尸骨。
他看着我,平静的面孔已添了些许沧桑。不过月余未见,他的两鬓掺杂了白发。我的胸膛里止不住地翻搅起来,痛得难熬。我眼眶发红,就那么怔怔地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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