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谦一句话，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我想从慕容谦的脸上寻出点儿蛛丝马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按理来说，人死在日月楼，他贵为日月楼主，无论如何也得担责。但是，眼下两国对垒，慕向南还需他来筹谋布局，是以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此事我会派人彻查。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楼主可是有解答？”

慕容谦眯了眯眼：“这并非换脸之术，只是覆了张人皮面具罢了。”

“人皮面具？”慕向南道，“那种东西我亦有所听闻，难道不是轻轻一揭便会脱落吗？怎会如他这样？”

“书中有记载，世间有擅人皮秘术者，名唤砚苍。他所制的人皮面具，一经戴上，便取之不得。除非人死以后，连同原有的脸一起揭下。不过，这砚苍已经失踪许多年了。”

“那……”慕向南看着尸体。

慕容谦微微摇头：“在下也有许多不明之事。所谓智者，并非真如阿悦所讲，就是神棍。”

我真是躺着也中箭。

既然问不出结论，慕向南便不再多说。加上自家的历史问题需要消化，他遣了几名王族侍卫来将尸体收敛，便回房去了。小叔习惯性地训斥了我两句，也策马出了城，接着向受虐之路狂奔。

等到众人皆散了，慕容谦靠近我两步，柔声唤道：“阿悦。”

我后退一些，将手臂横在我与他之间：“发生太多事了，我想冷静一下。”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慕容谦，我需要时间来说服我自己，告诉自己这些都与你无关。”

他没答话。我轻功一使，奔向了日月楼外：“晚上不用等我吃饭，顺便帮我看着我小叔被打残了没有！”

慕容谦无语。

漫无目的地绕着城转了两圈，夜色降临，我才在郊外一座无名山的半山腰落了脚。正值二月初春，山风还略微寒冷。一轮勾月悬在黑幕上，星海浩瀚，仿佛触手可及。山坡中央，恰巧也有一株快要枯萎的老树，我孤身坐在树下，偶尔望望广袤的天际，偶尔低头拂拂手边的青草，不知不觉，便想起了八年前那个雨夜。

直至身后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才把我从纷杂的思绪里拽回。

我收起毫无焦点的视线，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来人听：“直觉这个东西真的很可怕。你知道，我看见那具尸体的同时，想到了什么吗？我想起那日在你房门外，听到你与那个男子莫名其妙的对话。我想，死的人就是他，对吧？慕容谦，你说，这些事你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我感觉出这是你设下的局，抑或这又是你的另一个局呢？我能说我很害怕吗？我怕八年前的噩梦卷土重来。我也怕当你伤到我重视之人时，我下决心杀你的一刹。”

话音未落，一袭狐裘披风搭在我肩上。那个人慢慢坐到我身后，环住了我的腰。他喑哑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阿悦，这世上，唯独你不可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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