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有了宝贝儿子！女人坐月子特别要注意保养，尤其不能哭，要不然眼睛都会瞎掉呢！还有，不要吹风，要不然头会痛……”护士一边给她护理，一般耐心地交代。

“嗯。”晓晓答应着，心想： 世界上还有哪位丈夫会在妻子生产的时候居然缺席？还会有哪个女人比我更不幸！想着想着，她泪雨滂沱，再次想到了分手。

晓晓做梦都没想到，她之前在屋子里和他吻别，竟成了永别。

孟子舟骑着摩托车穿过马路，眼看着就到对面了。突然，一辆满载着酱油瓶的大货车猛不丁从非机动车道的暗影里窜出，朝他横冲直撞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孟子舟紧急刹车避让。由于车上挂着东西，操作不便，加上连日的冻雨让路面结冰打滑，摩托车重重摔倒，孟子舟摔到了几米开外。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货车轰然侧翻，“乒乒乓乓”的玻璃破碎声震耳欲聋。

湿漉漉的马路上，鲜血流了一地，迅速混入黑乎乎的酱油里。几十米开外，一团黑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晓晓推入产房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进了医院。几位医护人员面色严峻地抬下担架，将病人送进了手术室。

几个小时后，专家脸色凝重地从外科手术室出来。长长的走廊里，静默无声。骨科科室里的几位医护人员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位大夫颤抖着写下手术记录：病人因脾脏破碎，经抢救无效。他在病人姓名一栏里，写上“孟子舟”几个字，忍不住掩面哭泣——病人死得惨不忍睹呀！

17

晓晓太累了，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两条未干的泪痕在脸上成了两条蚯蚓。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化作一片羽毛飘进了一艘小船里。身旁竟坐着孟子舟，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俩人正在碧波上荡漾，突然，海面上起了大风，海浪掀翻了小船。她跌入大海，大喊“救命”，奋力向孟子舟游去。眼看要抓到丈夫了，可孟子舟突然变成了一只海鸟，扑扇着翅膀朝太阳的方向飞去。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老公，救我，你救我！”

她被惊醒了，睁眼看四周，日光灯照着病房惨白的墙壁和床单。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多。冬日的雨停了，窗口正射进一方斜斜的太阳。

摇篮里的婴儿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乖巧地耷拉在眼睑上。孟子舟呢？父母呢？他们为什么都不在病房里！

“妈？妈！”晓晓诧异地唤了两声。

无人回应。

她尝试着下床，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全身骨头散架似的痛。她侧耳细听，走廊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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