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最终都指向一个——她爱上了程少颐,并开始渴望他的爱。
但如果放弃掉那种渴望的话……也许她就能获得新生。
从现在起,她决定要用自己的方式,为曾经错过的、做错的一切,好好赎罪。
庄晋离开绍兴前,曾来医院探望她,并带来了一瓶法国杜福尔酒庄的镇庄名酒Blanc Cuvee Napoleon(拿破仑黑皮诺)。
这瓶酒有个传奇的故事,童岸在波尔多念书时,便听人讲过。
说的是在十八世纪末的法国小镇博纳,酒庄庄主的女儿和年轻的炮兵少尉相爱了,但少尉即将上战场,临走时,承诺会回来娶她。于是少女一直等待,耗尽青春,但少尉并没有回来。十多年后,曾经的少尉成了名扬历史的拿破仑一世,他们再没有相守的可能。
故事若至此,也无非是一段寻常的始乱终弃的故事,可这位姑娘最后没有因此寻求负心汉的补偿,而是写了封信给拿破仑,请求以他的肖像作为父亲酒庄的酒标。
用失去的君王之爱和数十年如一日的孤独换来家族的百年兴盛,到最后谁也难说,究竟是悲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
这本是个没被写入正史的故事,做不得准,但今天庄晋特意送这瓶酒给她,童岸知道,他别有用意。
好在庄晋喜欢开门见山:“我相信你一定听过这瓶酒的故事,我初听这个故事时,也曾想,那位少女下决心写那封信时,一定非常痛苦吧。但她做了正确的决定,才没让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变得毫无价值。我想说的,你一定知道。”
这是他“捡到”她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童岸哽咽地吸了吸鼻子,郑重地朝他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不会辜负你和陆庄主的心意。”
是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痛苦值得沉湎。
世界上任何一种痛苦,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正因为曾发生过的一切令她痛苦,她才更应该让这种痛苦变得有价值。
庄晋微微一愣,笑了:“祝福你,Lucile,希望在未来的某个秋天,我能喝到你酿出来的新酒。”
一个月后,童岸终于出院了。
离开绍兴回法国之前,她拜托陆子昂送她去了一趟墓园。
童岸没有脸面回家,只好偷偷四处托人打听,爸爸究竟被葬在了哪里。
初冬的凤凰山青翠依然。
四季的概念在城市中逐年模糊,但关于爸爸的记忆,依旧那么清晰。
童岸伸手摸了摸簇新的石碑:“爸,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只有萧瑟的风在墓园中盘旋。
童岸将脸贴紧冰冷的石碑:“爸爸,你是不是直到最后……都在责怪我呢?如果我说,女儿不是故意的,你会像以前我每一次犯错那样,原谅我吗?”
说到这儿,童岸狠狠抽了抽鼻子,生怕眼泪流出来:“算了,爸爸,我想过了,你还是不要原谅我好了……我这种不孝的女儿,不值得你原谅。”
“可是,”她使劲揉了揉自己不受控制泛红的眼眶,“爸爸,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知道,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赶回来见你的。”
“爸爸,童童真的真的很想你,特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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