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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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偏过头，想要抽身去关开着的窗，寒风着实是冷得她有些发颤。李昱容却大手一挥，捏住了姜若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仿佛鬼使神差般，他竟是觉得她要逃。

下巴被捏的有些吃痛，姜若没有喊，而是直勾勾地对了上去。大抵是倔强的很，看着李昱容凌厉的目光，也不觉得害怕了，反倒盈盈一笑，说：“怎么？皇上是太久没见着臣妾，想要好好看看么？”

换了一副皮相，却是在无声地嘲讽着李昱容。

到底，那对澄澈的眸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谁是？谁非？又是谁变了太多？

“皇后说笑了，美人如画，谁不想看呢？”李昱容戏谑一笑，唇角再次勾起一番疏离。轻轻，松开了手。

“皇上谬赞了！”姜若垂下眼眸，如扇的睫毛遮了下来，落在脸上成了一道轻轻浅浅的影子，敛去了情绪。看似娇羞，吐出的言语却没有半点温度。

姜若确是美的，似雪的肌肤因饮了酒染上红晕，小巧的鼻子，微翘的樱唇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小巧的模样一如当日李昱容在雪里初见她时。

十二年前

“父疾甚，速归！”那时，在谷中的姜若握着这家书，一双手松开又是紧了紧。信上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令得姜若做了这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出谷。

她那顽童似的师父知道后却是鲜有的严肃，不许她回去。

姜若跪在屋外，脊背挺得很直，一双清明的杏眼死死盯着紧闭的门。屋内，男子一身简朴的白衣，盘膝而坐，三千银丝仅用一根白绸简单束着，耳畔几缕碎发垂落，右脸上覆着银质面具，露出的半张脸丰神俊朗，低垂着眼眸，倦倦的神情带着几分疏懒，仿若鬼斧神工之物，宛如谪仙。修长纤细的指抚在琴弦上，奏出佳响，音韵百转千回，连绵似潺潺流水于空谷而出。

姜若没能等到门开，南藤从屋里出来时，她已经昏了，瘦弱的身子蜷着，小脸发白，蹙眉，紧咬着唇瓣。南藤见此，不由摇摇头，将她抱起。“傻儿，为师本想护你一世周全，何苦至此。“轻叹一口气，到底是心软了。

故而，姜若出谷了。离开那日，四季如春的忘尘谷少有的落了场雪，马声嘶鸣，风卷起了一地落红。

可惜，人终归是去了，姜府上下一片缟素，地上是雪，梁上是白绸。那一日，姜若跪在雪地里，披麻戴孝，面若冰霜，一张脸冻得惨白，也不肯进屋里取暖。

姜止同那时还是太子的李昱容走来时，看到的便是直直跪着的姜若。明明身子那么弱小，看着风吹就倒，却那么执着。

“那人是谁？”李昱容被那个小身板勾起了兴趣。

“殿下，是舍妹姜若。”

那时初见，李昱容只瞥着一个倔强的侧脸，却未曾想是将那人深深在心里刻了半生。

“是不是谬赞？皇后心里当有数。”李昱容失了方才的戏谑，语气硬了起来。

“臣妾有自有自知之明，不劳皇上费心，今日不适，就先行告退，不扰皇上的雅致了。”姜若不想再同李昱容继续纠缠下去了，毕竟，她总是输的那一个，讨不着甜头的事，何苦为难自己？

李昱容看着款款离去的姜若，眼底晦暗不明，只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娘娘！”莫桑见着姜若走了下来，便唤了一声。

姜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旁边站着的一干人纷纷行了礼。连景福心里一阵苦闷，若这阁楼之上本是姜若，而李昱容又是进去了，那今晚怕又是要好生伺候着了。

姜若领着莫桑回了仪元殿，一路也不见什么声响。莫桑见此，也不好提花酿之事，将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是夜

御书房里仍灯火通明，李昱容也不知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晚膳也没有传，宫人才来问了一遍，就被他轰了出去。

“皇上，夜深了，今晚想要召哪位小主侍寝？”连景福领了几个托着盘子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李昱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一字排摆开的牌子，心生烦躁。

“朕今夜就在御书房歇着了，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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