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世人皆知, 四海内外大小朝里，要数多情，楚帝当属第一。

先不说楚帝卫渊年少时游历江南那数段露水情缘, 光说宫里那些皇子公主, 未被封地的便有三十位。

虽然近些年这些皇子公主莫名亡故的不少, 可楚国依旧不缺觊觎那东宫之位的人。

而今楚帝已六十又三, 依旧迟迟未立储君。

现在韩九离却说要让他来当这个太子。

宁融警惕的看着他, 大脑高速旋转思考着。

韩九离身为楚国掌律司指挥使，名副其实的掌律司二把手, 手上权力不可谓不大。

楚国掌律司犹如昭国内阁, 直属于天子, 掌刑律，理徭役。掌律司统领更拥有着一支隐秘的黑骑, 必要时亦可清君侧。

“为什么？”宁融抬眼看向韩九离, 语气中满是考究：“给我一个理由。”

韩九离兀自笑了一下, 而后扬起左手，启唇用牙齿轻轻研磨着手套边, 拽开了那严丝合缝的手套。

满布疮痍的手背就这么直直立在日光下，上次匆匆一瞥并未看清, 这下宁融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韩九离那满目疮痍的手背，明显是被人一刀一刀削掉了手上的肉, 最后腐烂结痂, 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左手满目疮痍，右手却完好如初, 白皙修长的手指如同一块完整的美玉，两只手对比反而更加惨烈。

韩九离收好了那只手套，语气流畅的对宁融说：“殿下可知, 什么人才能进入掌律司吗？”

宁融只看了一半的原著，里面并未有关于这方面的描写，寥寥提起的一笔也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诚实的摇了摇头。

韩九离轻笑一声，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那恐怖吓人的左手。

当初那鲜血淋漓的痛感早已泯灭，留下的只有这个丑陋的疤痕。

“掌律司自楚建国时便存在，直属于天子，不受六部限制，不对外招人。因为掌律司内的所有人，都是巫族人。”他用指尖点了点太阳穴，“巫族人天生便与常人不同，每一个巫族人都天资聪颖，生来便会用药使毒，且世代辅佐楚国皇室。”

“如若没有巫族，便也没有今日的楚国。”

宁融恍然大悟。

怪不得，哪怕卫错就在楚帝面前杀了人，楚帝也能挥挥手便给他遮下这个烂摊子。

“天上自然没有免费掉馅饼的好事，巫族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每一个巫族人都逃脱不了活不过四十岁的宿命，一过三十岁，便会迅速的衰老，其形如同一名老者一般。”

“这也是数百年来不得其解的，巫族的诅咒。”

韩九离声色低沉，极富磁性，不像是再说巫族隐秘，而像是在讲某个民俗故事一般。

宁融越听越心惊，韩九离必然不会跟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他将匕首狠狠扣在了心口处的位置，满脸深思的看向韩九离。

韩九离一寸一寸给自己重新戴上了手套，嘴角不禁有些讽刺的挑起：“刚才和殿下说的，是纯血巫族人的故事。巫族世代隐秘，行踪不定，后来有人为了能让自己的子嗣活得更久一些，便和外族人联姻，诞下的孩子只能继承巫族一半天性，天赋稀薄，却能活到五六十岁。”

“除楚国皇室外，和其他外族联姻自然是违反了族规，一经发现夫妻双方都要被格杀，其子却能留下，成为巫族里的杂血家畜。”

“与之对应的，便是巫族五十年才能出一位的少主，巫族每年都有圣女，但是每过五十年才能出一位少主，少主天生便能通百毒，引万蛊，他下的毒谁也解不了。而巫族现在的少主，便是八殿下。”

一阵风吹过，撩起宁融一缕长发，长发随风飘起，扰乱了人不少思绪。

他依旧保持冷静看着韩九离，一字一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想解我身上的毒，就必须要和你回楚国，助我登上太子位，而后杀了卫错才能拿到解药吗？”

韩九离眸光微动，他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嘴唇。

宁融淡道：“如若我对太子位感兴趣的话，便不会来昭国。楚国也不止我一个皇子，你之所以来找我，看中的也不是我的身份，而是看中我有可能牵制住卫错这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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