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夜作祟

白蝴蝶在幽暗的杉树间忽上忽下地飞着，飞过因点滴泻下的阳光而闪烁其辉的凤尾草，朝深处黑门那边低飞回去。

高跟鞋踩过地板，走廊上回响起嗒嗒的声音，薛迦柔手里拿着一沓A4纸，走到一扇门前停下来，抬手敲了敲，无人应。

她轻叹了口气，握住门把手，门被推开一个薄薄的缝隙时，炸耳的音乐声便传了出来。

她抵着浓郁的烟味走了进去，先去窗边拉开窗帘开了窗户，接着才走到电脑边关了音乐，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才隔着一个堆满了酒瓶的茶几朝地上望了去，“起来了，我有事跟你说。”

地上一团身影窸窣的动了动，许久，传出一个沙哑到几乎要破音的声音，“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接了吗？”薛迦柔绕过茶几，弯下腰抓住他胳膊，费天大的劲把人拉的坐了起来，目光又从他头顶到了大腿，再从大腿回到他脸上，“我说大哥，咱振作点行吗，你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虐待你了！”

男人嘁一声笑了，摇摇晃晃站起身子，走到冰箱面前，拿了瓶啤酒出来，开盖的气流音让薛迦柔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她大步过去夺下了那瓶啤酒，“别他妈喝了！”

“好，好。”男人举手投降，后撤了一步，绕过她往卫生间去。

薛迦柔跟在他身后，似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也是耗了大半分钟，才说，“我刚从公司过来，上头今天开了个会，专门讨论了一下你。”

水流声又响起，男人搓了把脸，再抬头时，湿漉漉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所以呢，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公司没有要放弃你的意思，呐，”她抬起手里那沓纸，“这是新收的歌，Demo我发你邮箱了，歌词都在这里，你选一选，下个月发行。”

“阿柔，”男人直起腰，回过身，又靠在了洗手台边看着她，“我不想唱了。”

薛迦柔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擦过身走出去了才追上去，“不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阿衍。”

“我说我不想唱了，”男人在沙发上瘫坐下去，“公司要解约就直接解约好了，这么多年的老熟人，不必搞这套假模假式的。”

薛迦柔觉得无力解释，她甚至一直都不太敢去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当年那个站在舞台上对歌迷许下永久承诺的那个人，她弯腰扒开酒瓶腾出了一块地方，将歌词放在上面，“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周衍，我们失望不要紧，别让你自己难过。”

薛迦柔走了，周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未动，被她拉开窗帘的窗户放进来不少光线，可时间像是被打开了水龙头，天一下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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