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碧绿的眼睛里，笑意是虚假的，温顺是虚假的，唯独初见时的寡欲是真的。

宽广无垠的四方神山，是天然的牢笼，镇压着万千年的魑魅魍魉，同样被囚禁的，是北方神族的族长。

执明微笑道：“听完我这些话，你还满意吗？昭离殿下？”

“你这是下逐客令了。”

“没有，昭离殿下能来这个小山坡，自然是荣幸之至。”执明道，“不过山下刚种下的仙草快要被您带来的战马啃光了，要是您下回再来，我当然欢迎。”

对于这般无趣又无礼的神祇，昭离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打算再来四方神山。

离开这座安静的山林时，他无意地朝楼阁一瞥。

那人倚窗而立，朝远处望去，没有之前的从容和平淡，有的是眼底化不开的沉痛。夕阳落在青年身上，但周侧萦绕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都说玄武一族性情乖戾，果真不假。

那人在撒谎，那人等待救赎。

悲天悯人，剑胆琴心

第二次见北方神族的族长，是初夏的深夜，属于群山的神祇立于寒潭边，星河洒满了青年的黑发。

听到背后有动静，那人仍是将手边的饵料捏碎，撒在池上，又用水濯手，才回过头来。

看到昭离站在他身后，执明没有多大的惊讶。

“殿下果然来了。”

昭离俯视着他，凤眸中盈着轻蔑：“你不可能知道我要来。”

执明不紧不慢，“我是听说，昭离殿下一直为终夜不寐而苦恼。”

昭离彻夜不眠一事不是秘密。

原因不难猜测。

自从神龙一族扫清魔障，一统天界时，全天下皆言这一族的神明骁勇善战，是天生的战神。而昭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从他出生起，天帝便有意将他打造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这把剑不会退缩，不会怯懦，不会恐惧。幼年时的昭离便被推上了战场，残酷的战役让他快速地成长，打磨出果决与坚毅，将伤痛谨慎地收于心底。

执明道，“虽然我身处山野，不过因为调香制药而在天界有点名气，还想过不知什么时候，殿下会再来四方神山一趟。”

那一刻，昭离忽然明白了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稍稍年长的青年眼中转瞬即逝的悲悯，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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