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要来,这都是老天注定的。沈邵刚回到沈家村没有半天,家门口便被几个男男女女堵了,他们肤色黝黑,手掌粗糙干裂,一看就知道平时是做惯苦力的。
“娃子,就当阿姨求你了,你让你爸把钱还给我们吧,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家需要钱救命啊!”中年女人抹着脸上的泪,原本他们都是在临海城打工的,三年前沈建兵跟他们说,家里老婆病重得不行了,哭着求着向他们借钱救命。
他们几家人本来也没有多少钱,可是想到沈建兵与他们在一起打工三四年了,又是个踏实老实的人,见他堂堂男子汉在他们面前哭得可怜,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家破人亡,所以他们几家人就凑了八千块钱借给他。沈建兵拿到钱后,还给他们打了欠条,信誓旦旦的表示半年内一定归还 。
结果这一走就再也见不着人,他们原先还以为是家里的事情拖着走不开,结果大半年过去还是不见沈建兵回来,他们就知道事情坏了,开始四处打听沈建兵的老家住处,终于是把地方找到了,不过在听说沈建兵做的事后,家里只剩一个没人管的半大孩子,所以一直没有找上门。
现在他们其中一家人的孩子生病,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钱实在不够用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狠心来找这个被父亲遗弃的孩子。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只是他们也被逼上了绝路。
沈家村的人听到动静后,也都跑了过来,原本觉得这些人逼着半大孩子要债缺德,可是见这个女的哭成这样,又想到人家在医院的孩子,也说不出话了,最多只能骂沈建兵是个畜生,可惜了这么好个孩子。
眼见着中年女人要给自己跪下,沈邵忙一手扶住她,咬着唇角道:“叔叔,阿姨,你们把欠条拿出来,我把钱还给你。”
“小邵,你哪来这么多钱,”刘淑莲又是焦急又是无奈,“这可是八千块啊!”她知道弟媳妇这些年偷偷攒了些钱下来留给沈邵,可是最多也不过一万左右。这三年沈邵读书又花了些,若是还了这八千块,以后高中学费从哪来?
沈邵摇头没有说话,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他被这几个要债的人堵在门口,心里满是惶恐,却又不得不偿还这些债务。毕竟对于上辈子的他来说,八千块是他读书的钱,是维系着他梦想的东西。可是对于别人来说,却是救命钱。
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所以尽管他舍不得这笔钱,舍不得放弃读书的机会,最后还是还把这笔钱换了。这辈子他特意在这几天回到村子里,就是等着这几个人找上门,如果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住址,他早就把钱主动还回去了。
“没事,钱可以再赚,但是人家的救命钱必须还,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他们,人家不欠我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沈邵转身从屋里抱出一个铁盒子,里面不多不少正装着八千块。
中年女人双手颤抖的接过盒子,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有百元的,五十的,还有十块五块的,放得整整齐齐,明明手中这叠东西不重,可是她却觉得重逾千金。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笔钱不该眼前这个少年拿出来,可是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只好做了这种缺德事。
其他几个人心里也有些堵得慌,明明是别人还给他们的钱,他们偏偏就觉得自己是那欺负人的恶霸,逼得一个孩子拿出了安身立命的钱。
“算了,你把她家的钱还了就行,我的钱等你以后工作再还给我,”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抽着五毛一包的烟,不舍的看了铁盒子好几眼,扭过头道,“这些钱留着你读书……”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老婆拧了一把,只好吧嗒两口烟,沉默下来。
“谢谢叔叔你,只是这钱本来早该还的,是你们照顾我,等到现在才来要,”沈邵笑了笑,“我替我爸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抽烟的男人闷声道,“是我们对不起你。”说完这句话,他把欠条递给沈邵,再也不说话了。
沈家村的人见到这个情形,早在心里把沈建兵骂得狗血淋头,见那几个要债的把欠条留下,把钱拿走了,对沈邵更加同情起来。
刘淑莲皱着眉道:“这、这可怎么办呢?”她看几眼同村人,又看几眼沈邵,愁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个满是喜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好消息,好消息,咱们村的沈邵考了全县第一名,是全县第一名啊!”来传话的是村里的沈光辉,他见沈邵家门口站了不少人,便笑着道,“怎么这么多人在,你们不知道,我上午路过实验中学大门口时,就见上面挂着老大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贺我校沈邵同学获得全县中考成绩第一名,这不是咱们的沈邵还是谁?”
“真的?”沈邵面上一喜,“学校的成绩出来了?”他上辈子成绩虽然不错,但是离全县第一名还差得远,不过好在那时候成绩还没有这么好,不然他心里会更加难受。
同村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高兴起来,他们沈家村可算是出了个状元了。刘淑莲恍恍惚惚的想,全县第一名,政府一定会给奖励,学校也不会要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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