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这孩子……想不明白。”罗母含着眼泪，苦苦哀求，“就算阿姨求你了，不要再跟李栗来往了，我害怕小嘉想不开。”

每个人都以为是她勾引了李栗，是她不知羞耻，混入他的女伴阵营，妄图飞上枝头。因为他们知道她之前的生活，贫穷，困顿，她所言所行都好似别有居心。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阿姨。”

罗母的泪再度滑下，这一次不是为了罗嘉：“一一，我对不起你。”

李栗回来，带了一碗粥，看着护士给她拔针，她连眉头都不皱。

折腾了一个晚上，他送她回家，她倦极了，在他的车上睡着了，头靠着车窗，吃了一半的白粥放在膝上。

等红灯的时候他拿过来，一手持碗，跟敬酒似的，一仰头，咕嘟咕嘟把剩下的都倒进嘴巴里，并排停在黄线后的奥迪车里望过来一双惊疑的眼睛。

他瞪了一眼，看什么看。眼神跟样子流里流气的，像个挟持了美人的土匪强盗，可心里头快乐极了。

天很暗，乌云压得格外低，好像要下雨了。他的车刚好开进一个十字路口，她的学校跟他的公寓背道而驰，两个方向。

她醒过来，揉着眼睛，头发乱乱的。

心中涌现万千的柔情跟甜蜜，他那样爱她，与日俱增，毫无办法。

她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照做，哪怕让他去死，他也会欣然领命。

她说：“我要回宿舍。”

“拿好衣服去我家，好不好？让我照顾你。”他哄她，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不敢再把她放在任何的险境中央。

她眨了眨眼，乖巧地答：“好。”

车子在她们宿舍楼停下，她下车的时候，钱月跟敏敏两个刚好下楼来吃饭，看见她，眼睛瞪得老大。

她们见过金倩的男朋友，刘敏敏还是个大嘴巴。

罗一上楼，金倩坐在桌前看书，眼神跟表情没有一点反常。她看了罗一一眼，又转过头去。

罗一始终记得那个晚上，金倩见了李栗回来，跳着舞一路旋转到她面前，裙摆翩跹。

那时候金倩是她的好朋友，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她们睡过一个被窝，吃过一个碗里的关东煮，听过同一支walkman里的周杰伦，罗一最捉襟见肘的时候，是金倩每一顿饭多打两个菜却又假装吃不完分给罗一；金倩因为前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同系校友自杀未遂的时候，是罗一瞒着她父母送她去医院洗胃，整宿整宿不睡觉守着她。

她先后失去母亲、哥哥、朋友，她的前半生贫穷无忧，她的后半生富有孤独。她的失去总发生在她距离快乐最近的时候，在以为能触摸到幸福的门楣的时候，因此才无比地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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