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已到了穷途末路, 无力回天的地步,牧行简深吸了一口气,眉目凛然地拔出了腰际的佩刀。
“将军此言休得再提。事已至此, 孤怎可弃将军等人于不顾。今日, 就算死在这泗水前,孤也绝不渡河。”
“陛下!”
陈郸等人浑身一震, 又惊又痛, 潸然泪下。
然而牧行简态度坚决。他兜鍪在奔波中遗失, 乌发散落了大半, 铠甲染血, 眼中冷光四射, 犹如披血的修罗恶鬼。
事已至此, 陈郸痛入心扉,大吼了一声,顿足提斧上前。
大地震动, 竟然弹动地面上细小的尘埃浮起。
一支有数千人之众,披甲乘铠马的重骑兵, 以石黑、姚茂等牧临川亲信为首, 如乌云滚滚, 携雷吼之势自远及近奔袭而来!
陈郸目眦欲裂:“列阵!!”
然而这残余的千人, 又如何抵挡的住骑兵的冲势, 霎时间就如同水滴进了滚油中,团团爆裂,哀嚎着四下溃散开来。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血腥碾压,骨肉破裂之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
雍军一击得手, 又变化阵型,提速再行冲击。借助马匹冲锋时带来的速度与力量, 挥舞着马槊,有条不紊的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
陆拂拂她睡得不算安稳。
她昨天夜里光顾着发呆了,今天看完信,一头栽倒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
梦里,又梦到了系统。
系统依然是那个公事公办,冷酷无情的态度。
她一脸懵地踩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
这逼真的触感让陆拂拂她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个梦。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系统空间。
系统对她说,宿主你这任务完成得快差不多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吧。
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那……幺妮能换肾了?”
系统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她皱起了眉,又问:“那我准备什么?”
系统:“准备脱离这个世界,难道宿主你不想回家吗?”
她……她可以回家了?
她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了喉咙口,又迅速沉寂了下去。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如果她回去了,那牧临川怎么办?
……
只这一冲,牧行简这一方残存的千人便立刻锐减到只剩下了百人。
此时步兵分散阵型向后包抄,步兵随即跟上。
陈郸须发披散,已近疯魔,待那骑兵逼近身前,马蹄高扬时,沉下一口气,挥斧去砍马腿!他素有神力,竟然就在半空中将那马腿砍作了两截!
马上的骑士跌落下来,由于铠甲太过笨重,立刻就被陈郸一斧凿死在地。
黑甲佛图这一身重铠,寻常刀枪利器难以破甲,但斧锤却有奇效。
陈郸挥舞着长柄大斧,以一当十,竟然也硬生生杀出一小片空地来。
“陛下!”陈郸忙中扭脸,跺了跺脚,欲要再劝。
牧行简却不为所动,一边斩杀了几个落马的骑士,一边厉喝道:“将军休要再劝,孤意意已决!”
陈郸无可奈何,仰天长啸,眼珠充血,发了狠地去砍,去锤,去砸。雍军看得胆战心惊,一时间竟不敢直撄其锋。
直到突然之间“咻咻咻”破空之声骤然袭来!
几点百白星撕裂了战场腥风,裹挟着血气,朝陈郸射去!
“啊啊啊啊啊啊!!!”
其中一支□□射中了他的左目,力道大的迫使陈郸倒退了两步。如暴怒的狮子般大吼了一声,漫无章法地挥舞着长斧,将面前的步兵剁成了肉泥!
“啊!!哈!哈――哈――”
陈郸青筋暴起,眼珠几乎迸出,捂着左目痛号连连,仅剩的那只右眼若闪电一般死死地盯向了前方!
始作俑者被骑步兵团团掩护在一处高地。
牧临川端坐在轮椅之上,他也穿着一身铠,神情漠然,举起劲弩正欲再发箭。
陈郸剧痛之下浑身颤抖,哈哈大笑不止:“我当是谁!竟是当初在我手下忍辱偷生之小儿!”
竟然攥紧了长斧欲要冲杀出去,直接擒了牧临川!
陈郸身边的十几个近卫察觉了他的意思,哪怕知晓希望渺茫,竟然也纷纷交马靠拢,掩护着陈郸冲杀出去。
其浑身浴血,苍苍白发怒张,如凶神在世。
近了!
挥动斧头砍死了面前一个又一个雍军,也任由雍军一拥而上,刀枪加诸己身。掩护他冲锋的那十几个近卫都死在了他身后。
更近了!
距离牧临川尚有数丈之远,他却再也走不动了。
陈郸身上已经没一块儿好肉,眼睛上的血顺着脸流进苍白的胡须中。
牧临川神色不变,再次举起了劲弩。
这一次,一箭命中了心脏。
陈郸终于轰然倒下,这位素有杀名的老蒋,竟立刻毙命于当场。
而牧行简这一边,他几乎分不出心神来关注陈郸那边的状况,根本不知晓陈郸已死的消息,牧行简作为启军主将,被石黑与姚茂引三千铁骑团团围住,饶是如此,也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四面击鼓腾腾,喊声大震。
L蹬蹬的马蹄,如风吼雷鸣,天摧地塌,岳撼山崩。
石黑挥槊亲战牧行简,一声大吼,挺槊上前:“反贼休走!!!”
牧行简遽然抬眼,迎面就撞上了这黧黑的面容,一双虎目圆睁,豹儿似地直眉瞪眼。
姚茂忙拍马追上,赶来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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