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嫔自请出家为国祈福。

这是说的好听的，也是给那些不知情的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实际上，相关的人心里都清楚，娴嫔一定是犯了什么大的过错，才会被驱赶到皇家寺庙里面去祈福。

密贵嫔也不算完全没有脑子，虽然去找皇后的时候是大张旗鼓的，但也没有把事情宣传出去，郭渊璟下了禁口令，娴嫔毒害欣妃一事便只有在场的几个人知晓。

事情很快在皇宫中流传开来，传到了何如的耳朵里。

“动作真快”何如用纸巾擦了擦沾了油的嘴巴，看着桌上的佳肴美食，突然间没有了胃口，还没吃多少就饱了，最近这种情况，总是出现。

“娴嫔出家也不错，至少落得一个清静”何如放下碗筷，示意小蝴收拾一下，花芍走到何如身边扶她起身“娘娘，娴嫔出家，便不称呼为娴嫔了，娘娘现在若是提起，应该叫一声应仙姑……”

何如不解，她把平安传来的流言回味了几遍“皇上没有废妃位，她……”

花芍轻叹“娘娘是有所不知啊，但凡这后宫中的女人出家，或是太妃，或是废妃，只要离开了皇宫，一律废去所有的位份，什么也不会保留的，皇宫也会消除她的痕迹”

“那太后娘娘？”太后不也是为国祈福闭关着吗？

“太后只是在皇宫中祈福，没有出家，只有犯了事的人才会出家……娘娘，这皇宫寺庙可不是什么休闲清静之地，那里无论是谁都只能干两件事：工作、祈福。

那儿没有人会认为你是皇宫里出来的，身份高贵；相反的，人人都清楚，正是因为身份特殊，比如犯事，比如失了圣心，反正皆是皇帝厌恶之人，才会被赶出来。

奴婢还听说，有些甚至最后死于种各样的原因，而且死了以后是永远也不可能葬入皇陵的，寺庙中都有南宫人长眠的地方，就在那里将就埋下，也不会有人去祭拜……”

花芍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家娘娘沉默了，何如望着无月的天空，一片哀戚之意“应仙姑如此，本宫也有份……”

花芍一愣，和她一起看着月亮“与娘娘没有丝毫的关系，娴嫔这样下去，早晚都会为自己惹上杀身之祸”

娴嫔是一个不容易放弃的女人，只要给他一点点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火光，她也会像飞蛾扑火一样，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去抗衡着命运的转轮。

何如收起伤感，面无表情吩咐想要去休息，又突然间想起了密贵嫔的话，她拉住想拖走她的花芍“准备一身黑衣服过来，本宫想从偏门出去，在附近看看”

花芍不明所以，娘娘好不容易有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却是在黑夜之中，权衡再三，违逆不了主子的决定，只好去准备，拉上刚好回来的小蝴，主仆三人一起换上黑色衣服，悄悄从偏门离开，按照着何如的意愿，小心翼翼走着。

很快何如停下了脚步，躲在墙边，黑暗中，她们依稀看见何如寝宫正门口对角的那个路口边上，站着一个黑影，脸看的不是很清楚，身上穿着的黄袍却是让人一下子认了出来。

花芍和小蝴捂着嘴巴惊讶着。

黑暗中，何如眼泪一直抑制不住往下掉落，无声哭泣着。

在这个没有月亮，没有月光的夜晚，郭渊璟望着一如既往亮着灯冰冷却透露温暖的宫殿，何如她们望着那边看不清楚的人影。

何如突然靠着墙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躯体，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宝宝。

沉默，总是要有人来打破的。今夜的皇宫，迎来了一场春雨，春雨绵绵，有如针线一般，织出无限的愁意，细碎的雨滴很快打湿了这片大地，还未回过神来，站在雨中的人衣服都被淋湿了，小蝴和花芍都着急了，纷纷伸出手，想要为何如挡雨，可惜手太小，雨太细碎，落的是那么的缠绵，又那么的无情。

何如抬脸望天，这里有密密麻麻的雨滴打湿她的脸庞，这样便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很幼稚的做法，却很真实。

花芍着急地想要拉起何如回去，小蝴已经蹲下了身，突然间有什么遮挡住了何如的头顶，那是一件衣袍，不用偏头也知晓是谁的。

头上，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花芍和小蝴默了。

——

擦好身体，何如吸着鼻子走出，郭渊璟已经坐在她平时坐着的那张软榻上，旁边摆着两碗姜茶。

“喝了”郭渊璟没有去帮她递过去，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嘴上却这么命令，何如犹豫了一下，一小步一小步蹭了过去，手才刚刚碰到那碗姜汤就缩了回来，坐在那儿的人没有如她预想中的那般直接把人拽走，何如看着冰山脸的皇帝，小心翼翼伸出手，把姜汤拿了起来，喝了几口，放了回去，退开几步，不说话。

郭渊璟其实早就察觉到那边有人了，他心里有些发紧的同时，又有些小期待，希望何如能够主动过去，所以一直站在那里，结果来了一场出乎意料的雨。

“怎么跑出去淋雨”郭渊璟不满质问着，要是用把身体给弄坏了该怎么办。

何如压了压心头“怎么跑去淋雨了，大晚上的，站在那里是要吓死人吗，外面还不如里面好吗……你……”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情绪，压抑着哭了出来，郭渊璟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就这么软化了，上前安抚着，还把人塞入软塌里面，自己则是在旁边抱着。

“如儿……”郭渊璟任由何如含糊不清骂着，享受着这时隔已久的怀抱，直到感觉怀中的人渐渐停止了哭泣，才把人轻轻推开一定的距离，但双手依旧没有离开何如。

“以后莫要在夜晚出行了”郭渊璟诱哄着“夜晚不安全，万一又像今天这样，突然间下起了雨，岂不是要淋湿了”

何如抽噎着，从身上掏出手帕，抹了抹鼻涕“皇上不去婉贵人那边，跑来这偏僻地方淋雨做什么”

“嗯……吃味了？”郭渊璟面色微沉。

何如红着双眼望着他。

破功，郭渊璟帮她擦脸“如儿，朕的生母并非太后”

何如不明所以看着他。

郭渊璟眼底带着淡淡的忧伤，把手帕丢到一边，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面坐下“朕的生母，其实……也没有什么印象了，似乎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她曾经是一江南一代有名的歌女，据说有着非常好听的歌声。

她没有留下什么，只有一个物品，朕身边的人帮忙保存着的，不然早就被太后娘娘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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