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

“犹恐相逢是梦中……”

方曜脚步蓦然顿住。

几步远处，他看着君辞手持画卷，轻轻念着这诗句，声音沙哑，完全没了之前俾睨天下的气势。而他也清楚地看见，那画卷上，画得分明……是自己。

君辞轻声道：“阿曜，我又梦见你了。其实早些集会时，我也看见你了。那时，你穿着殿内弟子的服饰，钻在人堆里，那衣服不太合身，还有些滑稽，蝶凌天在给你打掩护……”

方曜心里咯噔一下。不会从那时起，就被发现了吧！

却又听君辞继续道，“……可我知道，那又是幻觉。”

“幻觉过后，现在，我又梦见你了。梦见我在看画，你就站在我身侧，还笑着冲我挥手……”

“可我不敢回你。我生怕我扑过去，就又是一场虚影，我什么都抓不住，还不如就这样，就这样看着……”

“阿曜，你说等种子长出来，你就回来了。可我每天悉心照料它，它怎么还不长出来……”

“我去村子里问专门种地的人。他们说得贱养，每天不能看太多次……可是不让我看，我怎么能忍得住……”

“阿曜，是我不好，我好像，把它给看死了……”

“那它长不出来，你是不是就永远不回来了？……阿曜，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君辞一手扶着书案，弯下身慢慢坐到了地上，神情木木的。

方曜终于看出问题在哪儿了！

他回头，表情微妙，问道：“你家尊上，是不是……喝醉了？”

蝶凌天赶紧过来，左看右看，惊道：“原来尊上喝醉了是这个样子啊！和平时区别也不大嘛！那岂不是他天天喝醉成这个样子，去给我们集会，我们也都看不出来？！”

方曜不言语。因为他这时发现，屋子内整整齐齐挂满了画像，这些画像中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他。

他也猛然记起，原来自己之前是来过这个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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