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曜定定看着对方祭拜的背影, 鬼使神差说出一句：“这般假装掩饰，很辛苦吧……”

对方身形明显一僵。

方曜叹道：“阁主, 你没发现，你的手一直在抖。”

沉默半晌, 楚忆瑜继续完成余下两拜，将香插入一牌位前的香炉, 慢慢起身：“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在当日发现你的房间里，嗅到一丝极轻极细的气味, 旁人可能断然察觉不出来，可我体质不同，对此极为敏感。”方曜自然不会说出自己身中蛊虫之事, “——那是血腥味。再具体些说，是你的血的气味。”

“‘梅花烙’蛊虫在宿主身死后，会寻去前一个养它的人没错，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是，能吸引它的不仅只有前养主，还有，与其宿主血脉接近亲族人的血……”

“你以自己的血气为引子，将蛊虫一路引至当日房间，故而有蛊虫中途更变路线一事。于是最终，看上去蛊虫找到的养主是你，凶手是你，千隐阁门主竟死于其阁主之手，但实际上，却不然。”

“至于真正凶手——能得阁主如此煞费苦心的遮掩，此人为谁，也不难猜了……”说到这儿，方曜却是心下一沉。

楚忆瑜轻笑：“冠玉道君年纪轻轻，便名声远播，果然名不虚传。此事原委，我千隐阁中无一人察觉，此番竟让道君分析了个通透。”他垂下眼眸，“你是云殷的族弟，我在你这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正如道君所推断，是我将蛊虫引过去的。”

方曜抢声：“千隐阁门主、你的二叔，果真是四哥杀的？”

不等对方言语，他又道：“不对。你的一系列动作、你的表情，显示出你并不知情。”

“世人都道千隐阁的小公子，敦纯良善。你当日在房间内佯装看书时，执卷轴的手，捏得太紧了。撒个谎都如此紧张，又怎么可能在众人面前那般泰然自若。你定是蛊虫寻人当日发现不对，才临时将其引开的。”

“道君啊，”楚忆瑜无奈苦笑，转身，“你聪慧非比常人，又何苦将我拆解得如此彻底，”他长长叹口气，像是卸下周身伪装，慢慢坐到了地上，“道君啊，我是真的怕了……”

“那天我把他从高架上救下，他浑身是鞭伤，在我怀中他血不住地流。后来，我整晚整晚地梦见这场景，似是下一刻他就要离开我，道君，我是真的怕……那天，我也答应你，我以后绝对会护好他，不会再让人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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